温元静跟到了庄子外面,红着眼眶努力不让自己哭出来,直到老季头那群人消失在视线内她才转身往卓千语住的小院跑去。
马车在深夜时分抵达午门,此时宫门已经落了锁,威武的禁卫军里三层外三层,将皇宫防得水泄不通,老季头却能带着她长驱直入,可见他的身份比她猜测的还要高。
不等陈宁雅深思,马车又继续前进,四周寂静无声,外头漆黑一片,也不知道这会儿到了什么地方,正当陈宁雅打算出声的时候,老季头说道:“温老夫人,已经到了。”
陈宁雅一声不吭地走出马车,看了看周围的环境,飘忽不定的眼神最终落在御书房那三个字上,心不由得一紧,长袖下的手心已经汗湿,却故作淡定地扶着士兵的手下来,缓缓迈上白玉石阶。
到了殿外,老季头率先进去通报,很快陈宁雅就被喊了进去。
从入殿到跪下行礼,她始终垂着脑袋,目不斜视,“妾身拜见皇上,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
和煦如春风一般的声音响彻大殿,仿佛带着一种柔软安心的力量,拂去了人心上的焦躁,更难得的是这声音淡定沉稳,不见丝毫紧张害怕,不似那些第一次进宫面圣的妇孺。
只这一个照面,皇帝已经认为眼前的女人不一般,带着好奇和探究,他开口了,“免礼,平身。”
陈宁雅恭顺地站了起来,规规矩矩地站在原地,身姿不摆,那仪态半点也不弱于世家命妇,要说这女人是从偏远村子里出来他可不信。
越是这样,皇帝就越怀疑温家和定北王世子有关系,看陈宁雅的目光也多了几分审视。
“朕听说定北王世子将一样东西放在温老夫人这里,温老夫人可有印象?”
充满威仪的声音从陈宁雅的上方传来,她倒是镇定,老实问道:“皇上说的定北王世子是何人?妾身认识的人里面,并没有这样一号人物。”
皇帝眉头一皱,看似就要发怒,老季头在边上好心提醒道:“定北王世子说昔年去了庆安县,和当时的县令沈边一起,在老夫人的食肆里吃饭,银钱不够,所以将贴身之物给了老夫人,老夫人可有印象?”
陈宁雅一副“恍然”的样子,“这事妾身记得,原来那位公子是定北王世子,妾身还真不知,当时妾身刚进店里,见沈大人在,就过去请安,没成想世子直接拿出玉佩,说用那个东西抵饭钱,妾身虽然没什么见识也知道那是一块好玉。
区区一顿饭的钱哪里就用得上那块玉来抵债,所以妾身当时建议世子到当铺换了银子再过来付钱,结果世子爷恼羞成怒,见妾身不收,竟是直接把玉佩塞到小女手上,转身就跑没影了,妾身想还给沈大人,可沈大人说这事跟他没关系,分明就是不管,妾身无法,只能先收着那块玉。”
听到陈宁雅让定北王世子去当铺典当玉佩的时候皇帝和老季头齐齐抽了抽嘴角,没想到堂堂漠北杀神也有这么狼狈的时候,难怪这次上门讨要东西那么低调,十有八九是怕事情传出去坏了他英勇不凡的形象。
两边的说法一个样,再加上陈宁雅说得详细,神色淡然,只要再问一问沈边,或者询问一下当时在食肆的人,这事就准了,是以皇帝的神色也缓和了不少,想到温元良,对陈宁雅的态度也和善了一些,见她始终低垂着头,便温声道:“抬起头来回话吧!温元良是朕钦点的状元,你能养出这般出色的儿子,朕心甚慰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