瘦瘦小小干巴巴的一个小姑娘,眼睛又大又有神,平日里总是木着一张脸,没什么表情,也不爱说话,让她做什么就做什么,没事做的时候就发呆,厨房也不会一直那么忙,不是饭点的时候灶上要是温着东西,就只有她一个留在那边看火。
我就经常给她送些小点心,小玩意收买她,让她帮我多盯着一些,这样我也能轻松许多,原本一切平平静静的挺正常的,结果老夫人跟前的一等丫鬟到了放出去的年纪,要题二等丫鬟上来,大家都盯着那一两个位置,我又是二等丫鬟,一下子就成了别人的靶子。
那天正好小少爷顽皮,硬要我们这些丫鬟带他去厨房找吃的,当时也不知道谁把一盅热腾腾燕窝取出来,放在灶台边上,小少爷顽皮,摔向那边,我和绿屏同时扑过去护着,汤水全撒我们身上了。
我还好一些,就这边脸色烂了一块,绿屏可比我严重多了,她的背上和脖子还有后脑勺都被淋到了,伤势严重。
当时那么多人都在,这事瞒不过去,大老爷重重罚了小少爷,也给我们请医问药,让我们好生歇了几日,只是伤好了,我们身上却都留了疤,我的疤在脸上,如何继续在老夫人跟前服侍?又因为我救小少爷有功,老夫人不可能降了我的等级,于是就让管家过来跟我商量,放我出府。
说是商量,其实就是命令,好在我心宽,想着就这么出府也不错,多少姐妹熬成了老姑娘才能放出去成婚,那些嫁给家生子的,甚至连卖身契都拿不回来,一辈子都要当人家的奴才。
那个时候我顺势问了绿屏的情况,知道老夫人一样让绿屏出府还挺高兴的,我们一起出府,在外面租了个小院子暂时落脚,她还小,日子还长,到了年纪嫁人,也比给人当奴才强,只是她伤得太严重,这种情况也不知道以后怎么嫁才好,我替她担心得很,她倒是很看得开,说能离开那种是非之地已经算是造化了,旁的不求。
那几年我们两个相依为命,直到我遇见孩子他爹,准备嫁人生子才跟她分开,出嫁那天,她作为我的娘家人送我上花轿,还将一半的积蓄给我当添妆。
我也是过后才发现,寻回去的时候才知道她已经走了,那个时候我还问了周围许多人家,可没有人知道她去了何处,那几年我还一直惦记着,随着年纪大了,也就不再执着了,倒是没想到有一天她的亲人会寻过来!”
妇人见温有山泪流满面,也很是伤感,“你们若要找她不必再在府城里转,她不在这里的。”
“何以见得?”陈宁雅问道。
妇人指了指自己的脖子和后脑勺,“当时她伤在这些地方,过后脖子和后脑勺还有下颌处都留了疤,虽然不仔细看的话不容易发现,也好遮掩,但只要跟她接触过的人肯定一眼就能发现,那几年我在府城都问遍了,没有这么一个人,你们若要找,只按着这个特点找就行。”
“多谢!”温有山郑重地道谢,和陈宁雅缓缓走出破败的院子,刚刚蹋出门槛。
妇人又在身后说道:“瞧你们也是可怜,我与绿屏好歹相识一场,当年也得了她一半的积蓄,只是家里实在穷,拿不出那么多银子,这里还有五百文,你们收着,若是实在找不到,也别勉强了,江南这么大,人又这么多,你们也一把年纪了,折腾不起哟!”
说着妇人让少年回去取铜板,少年明显不是很乐意,却没有跟妇人唱反调,转身回屋,一声不吭地将五百文给了温有山。
瞧他一脸肉疼的模样,温有山有些怔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