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霭知道, 神徒是最低等级的。
由于华夏人骨子里的修炼概念，她对于自己是最低级的并不意外，甚至觉得要是跨等级了才是离谱。
几天时间还是不够, 逛论坛的时候得到的信息也不够全面，姜霭从这女老师和寒约的眼神中敏感的察觉到自己是这个等级，似乎——有点对不起社会。
“哪里有问题吗？”
姜霭有些试探性的语气让女老师回神。
“啊……这。”女老师尽力稳住自己的情绪，实在是入职多年, 她还未曾遇到过这样的情况, “问题似乎也不大？”
“你是神徒级别……”寒约倒是比较直接, 语气也很奇怪：“这不应该的，姜霭。你身为女娲神灵第一个信徒，我们以为至少会是神者级别。”
不, 不是应该。
是必须是。
星际有神灵记载的历史以来, 作为新神灵的第一个宠儿，没有出现过神者级别以下的情况。
前面100多位神灵，都是这样的。
姜霭打破了他们这个认知。
“嗯？”姜霭倒是不觉得有什么不合适的, “难道我是神徒级别, 就……有问题吗？”
女老师和寒约对视一眼, 还是女老师更快回神, 她笑道：“当然没问题，你拥有神力，进入咱们学院, 就是我们学院的学生，只是新神灵的第一个信徒, 我们一般认为都是神者级别, 你是神徒, 确实比较意外, 也许是你的神灵对你有别的期待。”
女老师说的含蓄，姜霭秒懂。
是她级别低的不正常！
其他人是她这个特殊身份时，至少都是神者级别。
擦，那她怎么知道？
她并不觉得女娲给自己的力量低了，创世之力，如果女娲直接让她提升好几个等级，她有种预感，这个世界的人根本没法跟她玩。
而且华夏人骨子里奉行的是脚踏实地的观念，一步一个脚印。
女娲要是一口气给她提拔到高等级，她自己反而发虚。
从无到有，女娲只是引她进门，这是一个正常的过程啊。
至少姜霭觉得这是正常的。
姜霭抿着唇，意识到这个世界的神灵和女娲的又一个差距，她想了一下，说道：“这……没关系？”
“没。”女老师倒是很爽快的接受，只是姜霭没有忽略她眼神里一刹那闪过的一丝微妙同情。
同情……？
能被女娲娘娘贴贴你知道是多大的荣幸吗！！！
能力不重要，重要的是她是女娲娘娘亲手点化的，她是天选之女！
是你们不懂！
姜霭心底咆哮，面上风轻云淡。
寒约仿佛有些难以接受，不过他并没有表现出明显的异常，只是沉默着没有再说话。
“好了姜同学，我带你去分配宿舍，你还有一个朋友，需要申请单人宿舍的是吗？”这位名叫菲娜的老师姿态大方，并没有因为姜霭是神徒就露出什么轻视的姿态，她有种对学生一视同仁的和蔼。
姜霭点点头：“是的，麻烦菲娜老师了。”
对于自己是神徒级别，姜霭才不会难以接受，她才刚修炼几天呢。
而且，她的修炼等级划分未必是按照这个世界的划分来的，她的级别想要升上去，应该很难。
这个世界的神属也逃脱不了神灵的掌控，她觉得女娲给自己的创世之力最后的极限恐怕不是只一个神属级别那么简单。
看见姜霭浑身轻松的带着阿芙和菲娜老师离开，寒约就站在一旁，眼神复杂。
姜霭笑容灿烂的朝着寒约道谢，没有忽略寒约那一刻眼底的一丝异样，但她并不在乎。
她道谢是因为寒约确实带她了解了不少东西。
见到姜霭离开，寒约忽然间吐了一口气。
姜霭只是一个神徒，之前自己所付出的友好仿佛都成了一个笑话。
神者级别还好，神徒……整个星际一抓一大把，就算是在学院，他们也只是最卑微的那一类。
她难道不为自己是个神徒而感到难堪吗？明明她是新神灵的第一个信徒，却打破了这种一直以来的常规，她后面可能会面对很大的风暴。
寒约隐隐觉得自己的想法不太道德，那种仿佛押错注的友好为他内心带来一丝愠怒。
但很快，他又平息下来。
算了，他和姜霭又没什么摩擦和重要交际，就当是完成了一回任务。
神徒。
一时间不知道是该同情姜霭，还是疑惑这个神灵，为什么会做这样的事情。
而在姜霭随着菲娜老师去分配宿舍的时候，她是神徒级别的消息很快就被人传了出去。
【爆！新学生竟然是神徒级别，历史以来绝无仅有！】
讨论：新同学神徒级别，打破星际常规，这是为什么啊？
讨论：真的是神徒，不是开玩笑吗？她可是新神灵第一个宠儿，为什么啊？
讨论：神徒级别是真的，寒约学长就在现场亲眼看到的，神灵拟态都没出来，甚至达不到神使的力量，真的只是个神徒……
讨论：擦……新神灵的第一个宠儿怎么可能是神徒级别，简直震撼我全家
讨论：其他神灵知道了真的不会笑吗——不给第一个神灵神者的力量，感觉这个神灵的做法……emmm形容不出来的感觉
讨论：难道因为是渎神星的缘故，毕竟渎神星出来的，得不到重视很正常，可惜了，这个神灵也算打破常规。
这一次，渎神星的言论一出来，反驳的人没出来。
或许，真的是因为渎神星的缘故？
那这个新神灵为什么会挑中她呢？
“哈哈哈哈哈，居然是个神徒！”
夏辰维知道消息的时候，面对着一帮围着自己听他诉说渎神星情况的同学，笑的眼泪都差点出来了。
其他同学有些惊讶：“夏辰维，当时神灵标记出现的时候你们都没发现吗？”
“那我们当时怎么知道？”夏辰维耸耸肩：“可惜了，渎神星出来的，我还以为是下一个喻学长呢。”
一个同学撇撇嘴：“拿她跟喻学长比登月碰瓷了，喻学长可是很多正常神者级别的信徒都比不上的啊……”
正在这时，同学们倏然噤声。
天空中骤然落下一只黑色巨虎，形态优雅，迅速降落时伴随闪电痕迹，落地时化为一名身姿高挑火辣的女生。
她气场强大，一头银白色长发扎了起来，穿着黑色的贴身作战服，极为惹眼，灰色的璀璨眼眸，精致的五官盛着冷漠。
从人群中走过时，周围连声音都变得很轻。
等到女生走过时，围在夏辰维身边的同学才小吸一口凉气：“林学姐这气场……每次她出现我都怵，不过她回来了，是不是代表喻学长也回来了？”
夏辰维的视线早就牢牢锁定在了那位林学姐的身上。
她是东星区三大家族之一林家的继承人，从小受到加诺亚神宠爱，年纪轻轻已经是神司级别，实力非常强大，拥有两台单S级神力机甲，战场上有名的杀神，那些家族继承者没几个人比得上的。
她不仅是女性的楷模，更是星际的楷模，也是联邦学院在大比中胜出的最大希望。
可惜，学院其他人太拖后腿了……
林学姐连续两年大比单人分数都能和别的学校打平，但大比是团队游戏，学院里除了她团队里的喻学长几个人，其他能跟上他们进度的太少。
几个主神学院的学生更是实力强大，单靠联邦神灵学院的综合对抗实在有些难度。
林学姐都不该来联邦学院就读，是因为她说不喜欢一直待在加诺亚星上，才任性的来到了联邦神灵学院就读。
夏辰维喜欢她。
没人会不喜欢林学姐，是人都崇拜强者，在神灵的世界，更是。
待到林学姐的背影消失，夏辰维才略有些失落道：“或许……”
太过强大的人不会注意到他们这些小喽啰，尤其他们都盛传林学姐和喻学长有恋爱苗头，喻学长虽然来历低微，但实力和前途广阔，又是灵幽主神的宠儿，有神灵背书，喻学长家庭背景不强大并不是很重要。
只有你的神灵不强，才会拼家族后台。
“今年的大比还有半年开始，我看我们学校又是老三的命。”
大比的学院那么多，垫底轮不到他们，历史最好成绩也有第二，常年在三四名徘徊，但始终没拿过第一，就显得有些尴尬。
“哎，同样是渎神星来的，你们说喻学长会不会去见见这位新同学？”
话题重新扯回姜霭身上，夏辰维语气笃定：“不可能，她就是一个神徒而已，拿什么和一开始就是神者级别的喻学长比？喻学长回来后肯定会投身模拟战场，哪有这么些闲心去找别人？”
*
姜霭此时已经知道学院在议论她。
宿舍分配好，菲娜老师该交代的交代，人闲下来，学校论坛一逛，那不是什么都看到了？
面对这些人幸灾乐祸的言论，姜霭是不生气的。
论坛对她的评论并不是很极端，大多都是因为她不是神者级别而有些微妙，只有极少数会明显的因为她渎神星的身份做出激烈的歧视言论，但很显然，没有人会好心的替她说话。
姜霭从这样的行为中隐隐的感觉到了剧本的痕迹。
她背后可是女娲罩着，力量体系都不一样。
她拿的是逆风翻盘打脸剧本？
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莫欺少年穷，少壮不努力……
姜霭脑中闪过一些乱七八糟的中二言论，当然，她不可能不明智的跳出去说什么别看不起人，小心将来打脸的话。
这种不谨慎的言论最好不要说。
她可以认定自己是天选之女，但在自己实力没上去前，她是坚决不会露头的。
别人议论她又不会少两块肉。
姜霭逛完论坛，对新宿舍的条件也很满意。
空间面积其实不小，相当于60平左右的房间，什么都齐全，处处充满未来高科技气息。
房间内的上下铺床供她和阿芙休息，阿芙睡姿不好，让她一个人睡下面。
姜霭拿出光脑，寒约和菲娜老师的双重告知还是齐全的，她首先注意到的就是全息设备，那是连接神域战场的工具，这个很重要。
在没法去真正的神域战场历练前，这个全息模拟战场是最重要的存在。
逛了逛卖全系设备的官网，越符合战场要求的设备越贵，最低等级的确实如寒约说的那样要十万一套。
这个设备的精密程度是根据战场的要求来说的，实际上一套低级设备足够玩遍市面上所有全息游戏。
是的，游戏。
这对姜霭这个没事就会打两场游戏的人来说，简直就是天堂！
当然，身为学生，战场为重。
她已经从菲娜老师那里了解到，学生都会有额外补助，但只有十万星币。
很高是？
一年学费五万是基础，其余的神力机甲材料以万做单位也只是个零头，昂贵的神力机甲材料，从神域战场出来的，最低级的C级材料以最少的剂量单位，十万起卖。
做好一个神力机甲，哪怕只有一点用，价格不少于百万。
捏吗的这是什么烧钱玩意儿？
唯一能够勉强平衡的大概就是市面上会有星际市民雇佣拥有神力的学生给自己家没有神力的孩子做祷告老师，算是一种迷信方式，认为这样就可以增加对神灵的亲密度从而获得神力。
就算是神徒级别给的钱也不少，虽然对于材料来说是杯水车薪，但你要是多接单肯肝的话……也不是不能肝出一个机甲。
姜霭算了算肝的时间，其实很简单，在地球也就是必然猝死的程度罢了，资本家见了都自愧不如那种肝法。
这还得刨除上学和战场训练时间。
姜霭大概估算了一系列的东西，沉默了很久。
还没开始，已经感觉到了前路渺茫。
女娲娘娘是她的明灯，但明灯不会告诉她哪里能捡到钱……
穷学生赚钱的方式还有一条路，那就是自己主动进入战场去打材料。
但战场里面两种战斗方式，穷靠神力富靠机甲，又富又强双管齐下。
姜霭现在神力不行，模拟战场都没进过，更别提去真战场肝材料，这是一个绝望之下才会想到的疯狂方式，现在的姜霭还不想去送死。
左右现在为难，姜霭干脆全身心投入挑选全息设备，先用阿芙的钱垫着，反正补助她已经申请，学院说24小时之内必然到账。
全息设备多种多样，10万一套的是有内存的不同，这个内存针对的是模拟战场的大小，据说里面拥有很多副本，这些真实模拟出来的东西要达到和战场内高度同步，需要耗费极大的能源，开启一场就是不小的消耗，所以价格贵。
全息还限制内存，你们到底先不先进？
姜霭一边逛一边吐槽，在挑选的时候，页面上划过几套炫酷非常的全息设备，内存自然也非常庞大。
阿芙咬着糖果趴在姜霭背上跟她一起看设备，她光脑学了几天，经常看见姜霭上购物网站，也知道这是在买东西。
她看中了一套黑色的十分炫酷的全息外设，指着这个：“买这个？”
姜霭看了看上面标的200万的价格沉默：……
阿芙见她久久不动，非常单纯的扎她的心：“怎么不买啊霭霭，你不喜欢吗？”
姜霭：……
这和喜欢不喜欢有什么关系呢？
姜霭心中噙着泪将这个设备划了过去。
看了半天，全息设备都有细微数据差距，她又不理解这些，只能找专业人士。
就算有详细资料她现在也是看不懂的，那么能找谁呢？
寒约在知道她是神徒后态度已经有些微妙，姜霭自然不会自找不痛快，想来想去，有个人竟然合适。
阿凯！
一看就不简单，随身带着昂贵星卡出门的人，绝对认识这些东西，他在渎神星待过，了解姜霭的窘迫，想来也不会如阿芙这般缺心眼。
而且还掌握有某种神秘剧本。
姜霭本来说下了飞船就加他光脑ID，事情太多给忘了，此时拍拍头，她便输入ID将阿凯给加上。
那边申请通过很快。
一条通讯请求跳了出来，缩小成一个蓝色光影的小人，是阿凯的模样。
姜霭点了接受。
“你好啊，李小姐。”
阿凯微笑着打招呼。
姜霭咳了一声。
她记得自己在渎神星上的时候骗了阿凯说自己叫李艾，但在飞船上，寒约一口一个姜同学的时候就露馅了。
姜霭有个优点，脸皮该厚的时候她十分厚，当下笑容灿烂的像是向日葵似的：“你好啊阿凯，几小时不见，我对你十分思念，请问你在首都星上可好？”
“……”阿凯忍不住轻笑一声：“姜同学，是你妹妹有什么需要帮忙的吗？”
“不是。”他换掉称呼显然是知道了姜霭的身份，姜霭此刻也有些不好意思起来：“是这样的，我想购买一套全息设备，上面种类很多，我不太了解这些数据，想让你帮我推荐推荐，不白帮忙，下次见面，我请你吃饭，你有时间就行。”
“一点小事而已，你把光脑屏幕共享给我就行。”阿凯答应的很爽快。
姜霭摸索了半天，学会了光脑屏幕共享。
画面贡献过去后，阿凯简单看了几下，很快给姜霭挑出一套合适的，“这套，价格十三万，比较符合你目前的需求，它是XH-P公司出品的新一代全息设备，对战场的实时反馈灵敏度能够到达一些旧的高端设备的程度，有个最合理的设置，你以后需要增加内存直接购买战场内存条附加就行，不需要再额外购买别的全息设备，比较划算。”
虽然十三万一套有点出乎姜霭的意料，但最后一句显然是重点。
哪有那么多钱买设备造啊！
姜霭很感激：“谢谢，谢谢，阿凯，你是个好人。”
这在地球，疯狂给别人发好人卡是有些冒犯的。
但在这里，阿凯仿佛有些意外。
他想了一下，忽然笑道：“在姜同学眼里，只要是帮助你的都算好人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