微博的热搜,隔天就被全面撤销了。
那时热度刚上榜单第二,一股半小时内就冲榜首的气势,连带着“龙七靳译肯”的联名话题也上了前五,群众对于八卦的窥探欲是那么理直气壮,来势汹汹不见停,老坪也没降温的法子,本来想说算了,好在没有黑料,等自然消散再用其他话题顶上去,谁知道午夜十二点过后,微博所有与靳译肯有关的话题都被清零,撤榜,热度霎时消散。
不是老坪干的。
所以……真好。
至少说明他有关注。
他那些常年用于帮她“隐匿”于网络的手段,终有一天,是用到了自己身上。
而车也在与班卫联系后的第三天提到了,金属蓝色涂装,惹眼得很,那天阴天,正逢学校四六级考,她向剧组请了假,班卫人肉送车来,顺带送她去学校,一路上口罩墨镜戴得可严实,说这车停校门口就够扎眼,完了一看下车的是她,更扎眼,完了再一看主驾驶座的是他,下半年他的绯闻保准被她承包了。
他可是打算把空儿都腾给小妖女邬嘉葵的。
龙七在副驾驶背英语单词,嫌班卫在车上放的音乐吵(他自己的),关掉后又嫌班卫吵,重新把音乐开了,几番折腾后终于到达校门口,车刚停她就下车,懒得听他多讲一句。
真不知道这么话痨无节制的人怎么能在社交网络上有几千万粉。
考试时间是上午九点到十一点半,十点多她就交卷出考场,监考老师看她一眼,行经的周边也跟着众多视线,这群视线悄无声息地随着她出教室门,又如潮汐般褪去,她在长廊上走,与房东大妈聊着结算房租的事儿,一边又给司柏林的账号汇去半年的房租,最后查看账户余额。
回到解放前了。
眼不观路,气都没来得及叹一口,肩膀突然与迎面而来的人撞上,力道有些冲,将她手肘往后带,她顺势往后看,刚刚擦肩而过的人也在看她,长相挺好的一女生,脸部表情却犯冲,故意似的,两人的视线相交,距离拉远,龙七冷脸朝她看着,她才稍微怯了些,双目交汇三秒后收回,两人擦肩而过。
手机响,班卫来信息催她。
回去后,班卫已经在车里闷出一首歌来了,说是写给她的(之前欠的),算交作业了,又假惺惺关心她考得怎么样,以及同系的有没有颜值与邬嘉葵或董西比肩的清纯挂美女。
他还记得董西。
天落小雨,在车窗玻璃上淅淅沥沥地响,她看班卫,班卫也看她,随后他挑眉,换话题:“接下来去你租的那什么湖甯小区收拾行李,再去颐明湾是不是?我导个航。”
“清纯挂的没有,像我这种一看就不像善茬的倒碰上几个。”
“喔嚯,正常正常,”班卫转方向上路,笑嘻嘻地接话茬,“这圈儿本来就树大招风,你这年纪有那么多资源本来就招人恨,可别说学校里那些小嫩尖儿,光是我认识的女艺人里想掐死你的就有俩。”
“我认识?”
“你不认识,这就是这圈儿最神奇的地方,”班卫嘴边啧一声响,“嫉恨总空穴来风。”
随后像安慰似的,加一句:“想掐死邬嘉葵的有三个,你看她也活得挺乐。”
“真被吃上了啊,三句里两句不离的。”她盘起膝盖,云淡风轻说一句。
“邬嘉葵这种型,面上纯,里子妖,有意思,人从小混圈,机灵话最会说,机灵事做得也不少,特清楚自己要什么,家世又靠谱,情感史干干净净,偏又撩,偏又难追,迷她迷得倾家荡产的可不比你少。”
班卫说着,车子正经过中煜大学的校区,在红绿灯口停下,跑车厚重的引擎声低鸣着,雨落着,校门口进出的学生往这儿看。
班卫在座位上回复响个不停的手机信息,雨刮器运作,她在副驾驶撑着额。
三三两两的人潮后,董西的身影出现。
班卫抬头瞅见,吹一声轻哨,龙七随他的视线看去。
车前玻璃水迹斑驳。
心上一苦。
董西的身子被前面的人遮了半个,站在一把透明的伞下,一身素色,徐徐地出校门,雨里的风吹着头发,她环着臂。
斑马线前的绿灯倒计时跳动。
班卫别过头看龙七,龙七无声地看着那儿。
空气里满是湿漉漉的孤寂感,风凉,雨冷。
随着校门口的人潮缓慢走动,董西整个人渐渐现于眼前,她头顶的伞由身边人撑着,而那身边人不是林绘,不是章穆一,也不是她的室友。
是一个从未见过的高个短发女生。
她即将收视线时,班卫偏偏踩油,车子猛地发出哮鸣,校门口一众人的视线都引过来,董西也淡淡地看过来,龙七回神,往班卫手臂敲了一记。
班卫笑着说:“脚滑。”
董西仍看着这儿。
身边那女生因为她的视线,也朝这儿远远地睨着,直到斑马线上的绿灯倒计时结束,十字路前的红灯切为绿灯。
龙七说:“开吧。”
引擎作响,车子哮鸣一声,提速过了十字路口,周边景物快速后移。
约莫半小时后,车子进了颐明湾地下停车场,刚找到司柏林那套房所属的停车位,就在隔壁看见靳译肯的停车位,位上停着一辆全黑的柯尼塞格,班卫的口哨又吹起来了,盯着那车:“祖宗,他都有这车,你还送大牛?”
停完后紧赶着下车,往靳译肯那车身上摸了一下,指腹一层灰,他回过身,满脸“令人发指”:“这种车他居然停在停车场吃灰?”
“车钥匙落家了,”她在后备箱拿行李,“他次次回国都瞒着家里,怎么着,不吃灰给你开?”
“开啊,我不介意啊!”班卫帮她提行李,“下次拍MV借我呗。”
龙七不搭理。
后备箱关上后,班卫又问:“你就这么点东西,搬一次就够了?”
“我大部分衣服都锁在他那儿,早前早搬没了。”
“靳译肯不厚道啊,也不给你留点儿过冬。”
“他没烧就不错了。”
从电梯上27楼,用司柏林给的密码解锁进房,门一开,感应灯一一亮起,客厅一片亮堂。整套房的格局与楼下靳译肯那一套差不多,装修风格更北欧一些,色调上由白、木、黑三色组成,地毯很多,圆的,方的,羊毛的,鹅绒的,厨房客厅乃至落地窗前都铺了很多,整体感饱实温暖。
冰箱里除了几瓶矿泉水外没有其他东西,看来也是久不居人,她把行李都放在该放的位置,在楼下便利店订了几箱饮料,在花店订了点干花,而班卫这一整天的任务算结束了,在沙发上躺尸,她将冰箱都储满后,拉开落地窗前的纱帘,雨刚好停,夕阳西下,天边一整团一整团橘红色的光,照得满地橘色。
“你见过双彩虹吗?”
胸口因短暂的休息而轻微起伏着,她问。
班卫在沙发上发信息:“没见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