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跟你们一样,高中开始,她从小就要考表演,我想考音乐,但是我们市没有特别好的音乐学院,她又不想去外地,所以。”
他耸肩,龙七点头:“能进一所学校,又进一个班,多好。”
“他对你好吗?”
这个问题从傅宇敖的嘴里淡淡出来,显得有一点敏感,龙七抚了抚环着的手臂:“你想说什么?”
“就随口一问,挺好就好,我只是想到这些年你过得也挺精彩的,有一种没有参与的失落感。”
傅宇敖这人说话直中带绕,龙七把这句话磨了四五秒后,回一句:“其实初中时候的事我已经忘得差不多了,不过那个时候挺无忧无虑就是了,大家还都是小孩子,没什么心思。”
“跟你有关的事我都记得。”
“哦,”她秒回,“那你记忆力挺好,我就不行了。”
他笑一声:“既然我们都同班了,有空可以跟以前的同学一起聚聚。”
“我随意,你组织就好了。”
说完,视线往他身后去,葛因泞在那林的耳语下,终于别过头淡淡看过来,龙七没再继续谈话,拿剧本:“我去读一下本子。”
情势明朗。
傅宇敖不太拘泥于男女关系的态度导致了宿舍三人对龙七不同的态度,葛因泞是傅宇敖的女朋友,那是摆在明面上的有芥蒂,那林是葛因泞的好闺蜜,一天下来也几乎不与龙七说话,伍依珊性格外向,与谁都好,也因此,谁主动找她,她就跟谁近。
晚上八点,手机在充电,龙七在宿舍坐着,叼根棒棒糖,像叼根烟似的,一手转着笔,曲着膝,一手对照着剧本,在网上搜索翻译软件。
宿舍三人和傅宇敖出去吃完饭了,傅宇敖也邀请了她,她有脑子,回绝了。
笔记本登着微信,靳译肯的视频连线在这个点准时来了,从昨天发完信息关机为止,他被她晾了快二十多个小时,这会儿坐在户外阳台的沙发椅上,桌上有杯喝到一半的咖啡,穿着件条纹衫,膝上驾着书,坐得特爷们,问她现在这是想造什么反。
“怎么说话呢,给你几天好脸色就翻身当地主爷了?也没见你给我回电话。”
“昨天有个重要的报告写。”两秒后,补,“要不是那破报告,现在爷已经在你宿舍楼下了。”
她抬头看视频。
把棒棒糖从口中拿出来,椅脚摩擦,离屏幕近一些,撑脸颊:“靳译肯,脑子拎拎清楚,前功尽弃的事情少给我做。”
“那你少给我发含有强烈诱惑性的信息。”
“我就发了四个字。”
“我已经想好了跟你的七十二式。”
捻着糖纸就往屏幕扔,他在那边转着椅子笑得没心没肺,她指着屏幕就说:“你少耍流氓!”
“今天跟同学相处起来了?”
他这边转话题了,龙七靠上椅背:“怎么,你又在哪儿有线人了?”
“全网都是你跟同学的合照。”
伍依珊效率还挺高,这么快就把照片上传了,现在估计一边吃饭一边喜滋滋地数着赞,靳译肯则转着椅子看手机上的照片,划到某一张时,转的幅度减慢。
“这也是你同学?”
“嗯?”
原本懒洋洋,随后看到他手机里正划到的照片,心内一声惊叹号,伍依珊够可以的,居然把傅宇敖搭着她肩膀的那张也传上去了,身子又往后瘫了一些,指腹抚额头:“对,就同班,他女朋友是我的舍友。”
照片往下滑,靳译肯没往那一张上追究了,龙七喝一口水,眼睛盯着他手上的动作,靳译肯看完所有照片后,将手机锁屏,看上去像结束了,温水滑过喉咙,她收回视线,但是紧接着下一秒,手机又咔嚓一声解锁,他雷厉风行地点开之前那张合照,水呛进鼻口,她咳嗽,靳译肯被打断,别头,看她。
她连抽四张纸巾擦桌子,咳嗽不停。
“啧。”
他就出这么一声。
眼神也很带劲,一副“看出你有事瞒着我了,说吧”的爷样儿,还一副掩盖不住的聪明劲儿:“我就说一句,我第一次搭你肩的时候,手都快被你拧断。”
咳得肺都快吐出来了,才缓过来一口气,水杯往旁一推:“好了,以前就认识,是老同学,我也没想到这么巧跟他同班。”
“老同学。”他念,手指在手机屏上敲。
摆在脸上的“看你还想瞒什么”,她不行了,终于被他搞得笑出来,指腹再次抚额头,耳根微微红:“那我先说清楚,是有那么一点故事,但那会儿是初中时候,特别久远特别幼稚,我只说一次,你听听可以,以后别跟我提起。”
他的身子摆正,抬起二郎腿,洗耳恭听。
“的确是初中时候的老同学,我那时是我们班的班长,他是副班长……”
“那我这水平去你们班能当班主任。”
“靳译肯你要插话我就不说了,我初中成绩真挺好的,要不然能考上北番?”
“老婆我信,你继续。”
她再次顺一口气:“就,那时候男生女生之间不像现在介意这么多,都是小孩子,谁管那么多情情爱爱,也没什么人讲小话,也没什么莫名其妙的针对,大家那个时候连初恋是什么都不知道,整个风气都挺好,我不是班长吗?负责的事情就多,傅宇敖……他名字叫傅宇敖,他当时就经常留堂陪我,他体育很好,篮球打得特别棒……”
说到这里,靳译肯又有话要插的样子,龙七睨一眼,他憋着了,她继续:“男孩子那个年纪都爱玩,但他特别有耐心,久而久之对他印象就比一般男生好一点,那时候暑假有分学习小组,他和另外几个住得近的同学跟我一组,我们经常聚在龙信义家写作业,他会带吉他来,那时候我们也不喝啤酒,喝可乐,听他唱歌,但是龙信义这个害人精,偏要装大人从超市买一箱啤酒,结果完了,啤酒开到一半舅妈回来了。”
靳译肯低着脑袋,百无聊赖地用手指划着手机屏。
“大家都不想被告家长,就想把啤酒藏起来,我让傅宇敖把箱子搬到我的衣柜,但是舅妈进门的速度太快,我俩来不及出来,大家干脆把我们锁衣柜里,龙信义撒谎说我去了超市,舅妈没起疑,但她也没立刻走,然后……”
视屏另一头,他抬眼,盯向她。
“就,第一次喝酒,不太适应酒精的感觉,衣柜挺闷的,傅宇敖也上脑了。”说到这里为止,没继续往下,轻轻耸一下肩,尽在不言中,靳译肯笑一记,脑袋斜着,特不屑的样子:“亲你了?”
“就那一次。”
“你初中这么好追的?”
又往屏幕扔一纸巾团:“苦着你了是吧。”
“你知不知道你老公初中牛逼成什么样?你在那儿那么轻易就被一个小毛孩亲了。”
“我还真不知道,你的初中我没参与也不感兴趣。”
顿了顿,他问:“亲你哪儿了?”
“当然是嘴。”
他的胸膛口起伏了一下。
“亲多久?”
“哪还记得。”
“伸舌头没?”
“没,”她重新拆一根棒棒糖,“你以为谁都是你,第一次就占女孩儿那么大便宜。”
“这就你初吻,你房间的衣柜?”
“你初吻还在漏水的宾馆房间了,谁比谁高贵了?”
这么一句反呛,把靳译肯呛服,他笑嘻嘻,她白一眼:“那还是我初夜,相比较还不如我房间的衣柜。”
“之后呢?谈了?”
“没,我们从衣柜出来后,谁也没提这件事,我还真等他等了三天,想着怎么着也给我一个解释吧,谁知道三天后他突然不来上学了。”
“为什么?”
“老师说他转学了,好像他本来就是借读生,临近中考,回原籍所在地的学校备考了,好,这段故事结束了,之后跟他再没联系,我接下来的青春就全部由你搅和了。”
“所以人亲完你一句都没说,拍屁股走人,还害你巴巴等了三天。”
“对,他刚转学那段时间,我还以为他是为了躲我。”棒棒糖在指间晃,她看靳译肯,“满意了?一点暧昧都没有,一点旧情都不可能复燃,我还有点想打他。”
他这会儿不说话,翘着二郎腿,安静看着她,良久,说:“我当时要是在就好了。”
指间晃着的棒棒糖缓缓停下来,她看屏幕,靳译肯凝视她,眼神有点浓烈,搞得她心跳得有些快:“你当时要是在,想改变些什么?”
“算了,你那学校太普通,装不下我这尊大佛。”
真的是正经不过三秒,好好的煽情一秒破功,她拍桌:“烦死了!”
把视频页面往一边搁,噼里啪啦地在键盘上打字,他问:“你这又忙什么呢?”
“不关你事。”
大概是手边剧本的原著小说被他看见了,他说:“还开始看法语小说了?”
键盘上的手指一停。
靳译肯仍在那边悠哉坐着,一副特别闲的样子。
“你一眼就认出是法文了?”
“你当我文盲?”
“北番没有开法语课。”
“末班的学生才只学北番教的东西。”
往椅背一靠,龙七这会儿都能看见靳译肯身上散发的尖子生光芒,特别亮,特别耀眼,他还来一句:“我高中以前的暑假都是在法国过的,我外婆是半个法国人,法语是我的第三母语,你还想听多少证据?”
“那你最近忙吗?”
一直慢悠悠转着的椅子停下,他手头动作一顿,抬眼看她,她接着说:“我这儿有一段法文剧本,你不忙就帮我翻一下嘛。”
酥得不行。
他不回话,盯着她,保持坐姿,连人带沙发缓缓地往后退,一副打量她满脑子什么坏水的样子,三秒后,她等够了,捋头发换语气:“靳译肯你干不干?”
“你急着要?”
“就说你干不干,一句话,不干我就挂了,忙着呢。”
他开始笑,笑得特别帅。
又连人带沙发靠近屏幕,手肘缓缓搭上桌沿,低低的嗓音漫出来:“干。”
而后,与她对视,一秒都不放:“但有个要求,限你三天找到我送你的情侣戒,给我天天戴着,我才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