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这句话一出, 朝堂上所有人登时大惊失色。
李衡更是声音洪亮地为自己辩白:“陛下您误会了!那刺客绝非我所指派!!”
纪城侧目看过来:“朕也不是说那刺客是皇叔您指派的啊?”
他表情无辜:“那刺客是出身摄政王府,然后又叛逃了,所以他来自摄政王府, 不是这样的吗?”
李衡一噎:“……是。”
他还能说不是吗?!
纪城一抚掌:“所以说就是这样的嘛!”
他信誓旦旦看向李衡:“皇叔你放心, 我绝对没有怀疑过你!”
李衡:“……谢陛下。”
你不说还好, 这么特意一说倒是更显得阴阳怪气了好吗!
其他大臣们也都是有眼色的,看得出这两个人中间的气氛不对,自然不会有谁故意去触霉头。于是接下来大家都默契地不再提此事, 连汇报的内容都巧妙避开了可能的雷区。
而涉及到一般的政务内容, 早朝就成了李衡的发挥之所了。
“关于河州河堤加固的问题……”
“现下已经开春, 和北夏那边的战事应该有所缓和了,所以……”
他一道道的指令回复下去, 挥斥方遒仿佛自己才是那个九五至尊位置上的人——事实上这一幕已经持续有三年了,大臣们大多都已经习以为常, 但不知道怎么的, 今日不少人在汇报完之后都忍不住抬眼偷瞧了下那位真正的九五之尊。
然后他们就看见那位九五之尊百无聊赖地撑着下巴在打哈欠。
大臣们:“……”
不是, 这心态也太好了吧?
而整个早朝剩下的时间,这位权力基本上已被架空的小皇帝没有再发表过自己的任何意见。
即使有的时候李衡做样子问问他“此事陛下有何高见”, 他也只会回答“皇叔说得挺好的, 我没意见”。
连李衡自己都为纪城那出乎意料的乖顺感到惊讶:即使撇开刺客事件不谈, 对方和他的关系其实也挺表面功夫的。
最开始登基的时候这小皇帝或许还不懂事,然而随着年岁渐长,对方平时虽然还会保持着对他这位旁支皇叔的尊敬, 可一旦到了朝堂上, 李暨就会拼命想要证明自己的存在感——然而小皇帝并不知道这样不仅对他夺回权力没什么帮助, 反倒会显得他还是个乳臭未干的孩子。
但现在对方不张牙舞爪地闹了, 反倒是让李衡心里有点紧张起来:这小子该不会是要准备放个大招吧?
然而一直到散朝, 纪城也没表现出任何的异常或不满来——如果临下朝的时候他连打了五个哈欠不算的话。
离开了皇宫,李衡稍稍放松了一点绷紧的神经,他回府处理了些来信,又召集了自己的心腹们开会。
会议内容主要还是关于那刺客事件的,所谓众口铄金,这又是皇帝被刺杀的大事,尽管他这边已经尽力在施压了,但民间还是有隐隐约约的流言传开,李衡相当重视这件事,他叮嘱心腹们要严加注意,而后又问道:“于之人呢?”
一名心腹有些结巴地道:“呃,世子他、他……”
见对方这表情,李衡心里也就猜了个七七八八:“又是江家那个小姑娘?”
心腹表情尴尬地点头:“嗯……”
李衡摇摇头,语气中有些失望:“他可真是……”
心腹劝道:“王爷,世子也还年轻……”
“年轻也不是拿来胡闹的,”李衡道,“他这样沉不住气,以后又怎样成就大事?”
那心腹还想再劝说两句,李衡却不想在这件事上多谈,他摆摆手,又将话题回到正事上。
第二日早晨他准时出门上早朝,然而群臣汇集于太宁殿时,却发现最高处的帝王宝座上空无一人。
只有一个太监站在旁边,满脸尴尬地解释:“陛下说今日早朝他就不来了……”
群臣:“??”
李衡皱眉道:“陛下都不来,这算什么早朝,传出去又成何体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