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里红非常尴尬地站着,吱唔了几声想说话,但还是没有说出口。
方文英知道她的心事,悄悄对她说:“里红,我知道你要说什么,这事不怪你,你别往心里去。其实,你不告诉我妈,我今天也会告诉她,我不可能骗她一辈子。之前之所以瞒着她,是怕她受不了,现在我没事啦,也该把情况跟她实说了。”
白里红心里还是觉得挺内疚,她摇摇头,脸上露出不自然的笑:“方姐,你们一家也难得团聚,我就不瞎掺合了,回去啦!”说完,向文英妈招招手,又在栋儿脸上轻轻亲了一下,转身往外走。
白里红走后,文英妈又唠叨开了:“里红是个大好人,挺能干的一个女人,你可不能责怪她。这段时间,她隔三差五大老远骑单车跑去我们家,每次都要给栋儿带些好吃的,还帮我干了不少的重力活。之前她也守着你的事不肯说,就刚才在村口碰上,她才把你的实情跟我说了。”
方文英点点头:“我谢她还来不及呢,哪会责怪她,倒是妈刚才错怪了一位好人。”
“你是说良栋?”
“是啊,这次要不是他的悉心照料,我哪恢复得这么快。”
文英妈抬头瞅一眼愣站一旁的李良栋:“唉,文英啊,你叫我怎么说你好呢,你说这话是不是太见外了,良栋是你什么人,他是你老公。你遭这么大的罪,他不照顾你谁照顾你。再说,老婆遭人打,难道老公就没责任,最起码可以定他一条‘保护失责’,我没追究他就算我大人有大量了,还想我谢他?门也没有。”
李良栋被说得脸红脖子粗,虽然他心里觉得冤,想申辩几句,但方文英那两道犹如芒刺般锋利的目光把他给死死镇住了。
“妈,我的事跟良栋一点关系也没有,当时良栋又不在我身边,怎么保护我?即使在我身边,他也保护不了我,因为,我是自愿的。”
文英妈轻蔑一笑:“你真会说笑话,人还有自愿找打的?”
“也不是自愿找打,而是迫不得已。如果当时我不挺身而出,那付副县长就危险了。”
文英妈若有所思:“照你这么说,你还是见义勇为的大英雄?”
方文英淡淡一笑:“在别人眼里是,可我认为不是。”
文英妈长叹一声,埋怨道:“也许在别人的眼里,你的行为是正义的,但在我眼里,你的行为是不孝的。我只有你这么一个女儿,还指望你给我养老送终,如果你有什么不测,那我还能活吗?我还有活的价值吗?你不为自己着想,也要为我们方家,为栋儿着想吧。文英啊,你别怨妈自私,有些时候,母亲对儿女的自私是无法改变的。”
方文英静静地聆听,漠漠地凝视。终于她抑制不住内心的冲动,跪倒在母亲的双腿间,一头倒入母亲的怀中:“妈,请原谅女儿的不孝!”
文英妈抚摸着方文英油黑、散乱的头发,深陷的眼眶滚动着酸涩的泪花:“好好活着,只有好好地活,你才能带领石桃的乡亲们去创造一个富裕、幸福、美丽的石桃。”
方文英强忍泪水,深深颌首。
文英妈又一声长叹过后,起身,拿起扫把,开始和李良栋一起打扫、清理灰迹斑斑、简约朴实的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