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他真的是嘴上有多乖巧听话,心中就有多狠辣叛逆。
姜绾绾忽然觉得,她如今便是有了三寸不烂之舌,在他面前说的话恐怕都不如一只蛤蟆叫起来好听。
正沉默着,忽然听到外面传来一阵磕磕绊绊的脚步声。
不过片刻,就见庞夏提着裙摆冲了进来,一眼瞧见面无血色的拾遗,慌张的冲了进来:“拾遗,拾遗你怎么了?”
得亏姜绾绾起身让地方让的快,否则她这一冲,怕是要直接冲她怀里来。
拾遗瞧着她捧着自己缠着绷带哭哭啼啼的模样,依旧笑的没心没肺:“不小心伤到了,没事的。”
却是把庞夏好一顿心疼,捧着他手腕,眼泪噼里啪啦的落。
姜绾绾站在旁边,总觉得自己这会儿好像有点多余,默了默,干脆先出去了。
先前容卿薄问她这桩婚事,她是不赞同的,但眼下又忽然觉得,好像这成不成的,也不在于她赞不赞同。
若两人就非要在一起,似乎也没她说话的份儿。
算了,还是先去月华楼吧。
刚到月华楼下,就隐约听到自上面传来的低低啜泣声,夹杂着委屈与恼意,断断续续。
她随手轻拂衣摆,便从容不迫的上了楼。
门开着,那婢女似是没料到她会这么快就过来,吓了一跳,站在素染身后立刻噤了声,只一双眼睛红的兔子一般。
素染面色有些冷,见她进来,倒还是作势要起身行礼。
“坐着吧,昨夜才磕伤了腿,一不小心怕是要伤上添伤了。”
她说着,也不挑什么主位,便随意在侧位上落座,温和道:“听说素染妹妹有话要与我说?”
素染使了个眼色,身后的婢女这才抽抽搭搭的出去了。
姜绾绾喝了口茶,便叫雪儿将带来的药搁到了桌上,道:“这是我先前自三伏带来的,对伤口愈合效果奇佳,只是昨夜拾遗不慎受伤,被我临时用掉了四五瓶,眼下就只剩一瓶了,素染妹妹先将就将就用吧。”
话虽这么说,但这东池宫上好的金疮药自然不会少,昨夜容卿薄来瞧她,应该也是赏赐了不少。
她这一瓶送出去,对她而言是忍痛割爱,对素染而言却不是什么好东西,想来命运不是被丢,就是被搁置起来了。
素染身上衣着完好,也瞧不到腿上的伤,闻言,只微微的笑:“素染谢过王妃厚爱,只是昨夜殿下赏赐了不少,素染再收了王妃的,怕是要徒增浪费了。”
既是她自己不想要,那就不要怪她舍不得了。
姜绾绾也笑,又嘱咐雪儿将药收了回去。
见她沉默不语,于是也叫雪儿去了外头。
素染低头喝着茶,像是在酝酿该如何开口。
姜绾绾便耐心的等着,一杯茶见了底,这才听她道:“素染自知身份卑微,不比王妃与侧王妃,家世背景深厚,更不敢妄想与殿下举案齐眉,白头偕老,只是眼下素染已年近三十,在这偌大的东池宫内无依无靠的过了五年了,个中滋味,非自身体会难明了,素染什么都不求,只求能在后半生有个依靠,只要一个孩子便好,是男是女都可以,还望王妃能够成全。”
还望王妃能够成全。
姜绾绾慢慢将空了的茶杯搁回桌上,来来回回把她这句话在舌尖默念了几遍,总觉得哪里不大对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