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说吧。”傅恩奇左右手抓着金项链和现金,忙不迭放进裤口袋,生怕沈冰晴去抢他。然后是一副吊儿郎当的模样,那神色好像在说:别耽误老子时间。
沈冰晴定定地凝望傅恩奇,见他紧绷的面部轮廓,像极了美术馆中的大理石雕刻,同样的肃然,同样的没有一丝感情。
沈冰晴忍不住寻思:傅恩奇这家伙,对不相熟的面馆老板都那样仗义,为什么对我像冤家?
念及至此,沈冰晴不由得叹了口气,她道:“我们每次见面好像都要吵架。”
“哪天你把我打死了,对着我的尸体就吵不起来了。”傅恩奇昂着头,神情十分气闷。
沈冰晴听到这句话,心肝脾肺肾差点气炸了。
她控制不住地去想:从小到大,从来没有一个男人,用这样的态度对待过我!尤其在成年以后,哪个异性不是对我殷勤奉承,礼敬有加?只有傅恩奇……
而现在,沈冰晴几乎都快哭了:就因为我在他背后开了一枪,这臭流氓就不依不饶地轻视我,欺负我……
沈冰晴眨了眨眼睛,原本十分孤傲的鹅蛋脸,那精致的五官开始因为潮红而褪去了寒霜的颜色。
“我……我向你道歉……还不成么?”
傅恩奇心中一跳,眼望沈冰晴,听她缓和下来的柔声细语,不禁为她柔婉的一面所吸引。
另一方面,傅恩奇本来就不是刻薄的人,既然沈冰晴这姑娘放低姿态主动道歉,那两人间的恩恩怨怨也算了账了。
那个时候,傅恩奇叹了口气,摇头说:“我傅恩奇,臭流氓一个。你沈冰晴,家世显赫,高高在上。道歉,何必呢?”
“是啊……”沈冰晴这才反应过来,寻思:我干嘛非让傅恩奇原谅不可?他是我什么人?真是奇了怪了……
“既然你道歉,那我们两清了。”傅恩奇大度地摆摆手。“还有一点你记着,多做造福于民的好事。不枉我救你。”
沈冰晴这时候的脸蛋更红了,就像雪白山巅上的雪莲,迎风傲立,绝美动人。
“你不会是想哭吧。”无论是对手还是朋友,傅恩奇真怕姑娘家落泪,那种感觉比机枪扫中好受不了多少。
“哪有。”
傅恩奇咧了咧嘴,但没有笑:“我就说嘛,沈冰晴,堂堂的警司大人哪里会哭。”
沈冰晴本想问问傅恩奇伤得怎样了。但傅恩奇忙不迭地拉开两人距离,生怕和沈冰晴话不投机,给她一枪崩了脑子。
那时候,傅恩奇望了一会儿沈冰晴,见她欲言又止的模样,估计又想骂人。当下撇撇嘴,招呼也不打,转身就走。
沈冰晴上前一步,终于没有再追,那时候,她听到傅恩奇吹起了口哨,歌声是《白桦林》高潮段的调子……高大的背影,凄怆的哨声,一路朝医院方向远去。
听到白桦林的曲调时,沈冰晴和着傅恩奇的口哨声,情不自禁地哼唱,这是她最喜欢的一首歌,没有之一:“天空依然阴霾,依然有鸽子在飞翔……没有墓碑的爱情和生命。雪依然在下,那村庄依然安详……年轻的人们,消逝在白桦林……”
傅恩奇清越嘹亮的哨声已经听不到了,沈冰晴轻声的,独自唱完最后一句:“来吧亲爱的,在那片白桦林……”
她头皮一麻,完全没有想到,钢筋水泥的现代丛林之中,自己还能和一个品行不端的混混,在音乐上产生共鸣。
走向医院的途中,傅恩奇完全没有沈冰晴那么复杂,他在心里盘算:到医院再换一次药,然后回家。
傅恩奇本就没有走远,片刻功夫就来到医院大门口,视线越过宽大的铜石雕像,绿意葱葱的草坪,傅恩奇蓦地捕捉到一抹明媚的光彩。
只见远处夕阳下,周身泛着柔和光芒,举手投足间说不尽婉约的姑娘,不是张妙茹却又是谁?
傅恩奇自言自语:“小妙茹手里……好像拿着一捧花束。”
他心头没来由一揪,眯起眼睛仔细察看,发现那花束,居然是代表了暧昧、神秘和爱情的蓝玫瑰!
傅恩奇皱起眉头,忍不住寻思:谁送的?
傅恩奇口口声声说自己没有条件,配不上张妙茹,但是眼睁睁,要把她这么好的姑娘拱手相让给别人,傅恩奇也万万做不到。
他清了清嗓子,鼓起勇气,一步步稳健有力,径直迎向张妙茹。
一开始的时候,张妙茹的注意力还在蓝玫瑰带着水珠的娇艳花瓣上。当她决定,给省委书记的衙内武成斌一个机会的时候,纯粹就是赌气,那时的她又羞又恼,满心认为,傅恩奇嘴上说的不配,只是借口。
“他分明不喜欢我。就拣好听的说。”张妙茹低着脑袋,心里面气咻咻的:“或者傅恩奇根本在说反话,不是他配不上我,而是我配不上他。”
正想着,迎面出现一抹高大的黑影,张妙茹一个姑娘家,游走在外的神思,猛然间撞回现实。她吓了一跳,一声轻呼把花都扔了,只顾得上用洁白滑嫩的双臂护住胸口,顺势用手掌捂住线条柔美的樱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