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绯的脚腕没什么大碍,休息了两天就继续来学习了。
顾烟扶着他早上进班的时候肖泊亦点开手机上的录音机,大声地播放职高那几个人当天在篮球场叫爸爸的声音,以此来当做欢迎余绯回归的快乐号角声。
余绯当时差点就把肖泊亦踹出零班门外。
不过五月都快中旬了,高三即将高考,高二也将迎来期末考试。班里迎接六月的气氛也渐渐地上来,连江延灼都偶尔开始听听课。
冷菁宜每天早上五点起,凌晨一点睡。每次林管家接送,她几乎都在车上闭目养神,林管家也知道三小姐累,从不打扰。
她跟冷老太太也很久没联系了,听林管家说,冷老太太还在家乡散心,很快就会回来了。
顾烟有天早上拿着奶茶进来,突然盯着冷菁宜的脸看了许久然后开口:“冷冷,你最近好像瘦的有点多。”
冷菁宜对着顾烟的镜子看了看:“还行吧。”
结果顾烟中午跟她吃完饭,硬是拉着她到医务室的体重秤上称了一下——
比开学时的体检整整瘦了六斤。
顾烟捂脸,冷菁宜倒是无所谓,剥开口袋里一颗黑巧克力,若无其事地塞进嘴里:“管他呢,回去上课。”
午自修的时候江延灼不知道干什么去了,冷菁宜站起身,拿着卷子准备去办公室问题目。手机塞在校服口袋里,和黑巧克力放在一起。
冷菁宜问完题目,从办公室出来的时候,刚好碰见江延灼从楼梯上来。见到冷菁宜,他倚着墙,声音慵慵懒懒:“有题不问我,去问老师啊。”
“你不在,我又不知道你什么时候回来。”冷菁宜说完就走,结果被江延灼一把拉住手腕,朝自己身边靠。男女力气本就相差悬殊,每每江延灼拽她,冷菁宜都挣脱不开。
“你又干什么,班里要熄灯午睡了。”冷菁宜皱眉,这时口袋里的手机突然嗡嗡震动起来。
两人都愣了一下——这个时间点,根本想不到谁会打来电话。
冷菁宜左手拿着试卷,右手又被拉着。于是江延灼放开她,冷菁宜松了松手腕,手往口袋里伸去,隔着衣服摁掉来电:“应该是推销之类的吧。”
结果手机并没有消停,又开始“嗡嗡”震动起来。
冷菁宜这次把手机拿了出来,看清楚联系人之后一怔,居然是林管家。
冷菁宜摁下接听:“林管家?”
“欸,兮芮啊。”林管家欲言又止:“你可能现在……得来市医院一趟。我来不及接你,自己打车可以吗?”
“怎么了?”冷菁宜皱眉:“谁受伤了?”
“冷老太太。”林管家闭了下眼睛:“……过世了。”
在那一个瞬间,冷菁宜感觉自己手指尖都是凉的。
周围很安静,空气像是凝固了一样的冷,江延灼也听见了。
冷菁宜闭上眼睛:“我知道了。”
“谢谢林管家,我马上过来。”
电话挂断,她的手依然举在耳边,没有落下。声音也清清楚楚,没有颤抖,明理清晰,就好像是接了很平常的一通电话。
但是林管家那边挂断了以后,一行泪瞬间就贴着她白皙的脸颊慢慢地滴落——泪珠掉在地上,留下一片细小的水渍。
——泪珠滚落的时候很慢,她闭着眼,长长的睫毛湿了。
冷菁宜在颤抖,她拿着手机,喉咙发干。双腿渐渐无力,她抱着膝盖慢慢蹲下,把脸埋在臂弯里。
江延灼也蹲下,他的手在半空中迟疑了一下,然后落在她的发顶上。声音又轻又温柔:“这里没其他人,想哭可以哭。”
“我在这儿呢。”
“祖宗,我在。”
冷菁宜的呜咽声响起来的时候,江延灼心疼地想拿自己的命换她开心。
他蹲着把她揽进怀里,像哄小孩似的拍她的背。冷菁宜软在他怀里,很小心翼翼地抽泣,她不敢哭的大声,也不敢哭得太久。
没多久,她迅速地擦干眼泪,说:“我不能哭了。”
她轻轻推开江延灼一点,眼睛红彤彤的,眼眶里带着清亮亮的水,哽咽着问他:“江延灼,能不能送我去医院,现在。”
江延灼手指擦去她眼角落下的一滴晶莹,声色低下来,语气很轻柔:“好。祖宗你再哭,就真要我命了。”
在去医院的路上,冷菁宜一直很冷静,也一句话也没说。
她很安静地盯着空气中的某一处发呆,周遭的气压都变得低,生人勿进的气场尤为明显,像是给自己筑了一层厚厚的壁垒,让任何人都无法触摸和靠近,包括江延灼,包括所有人。
到达市医院门口的时候,冷菁宜开了口:“我一个人就好。”
江延灼手指曲了曲,顿了一下:“不行。”
“你觉得行不行,跟我没有关系。”冷菁宜掀起眼皮,看江延灼时,好像眼前是个陌生人。
江延灼被这样的目光刺了一下。
但是他没有退后,而是低头按了下手机,冷菁宜的手机再次嗡嗡响起:“那你接一下,我要听你那边的声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