偌大的听风台上,鼎沸喧嚣,人人口中不断惊呼,眼中泛着灼热与贪婪,即便沉稳如陆仲谋等人也都震骇不已。如今风闻虚境的帝器的传说一夕成真,丁柯平盗图的用意已成司马昭之心。但在帝器与通天卷轴的诱惑之下,却没人去细想若丁柯平真是为了帝器与通天卷轴才去盗图,那么他又怎能确定这些宫门的秘图一定与之有关,此中故事却又不必去深究。众人的神情反应一一尽入丁柯平眼底,其嘴角诡异的笑容愈加强烈。
忽有数人猛然跃出人群,状如疯虎,目光泛红,朝着丁柯平掠去。人群之中立马有人大声叫道:“金鹏堡的!你们想干什么!哼哼!想吃独食么!““大家一起上!这种事情岂能让别人抢了先!”“宰了丁柯平!帝器就是咱的了!”逍遥宫数百年的声威,两谷三殿四门五楼加在一起的名望,在帝器的诱惑面前,如沧海一粟,泰山一粒,不足一提了。
陆仲谋脸皮抖了抖,欲言又止,终于化为一声长叹。柳林轩袖袍中的手轻轻发颤,不知是愤怒还是激动。阴淼脸色阴沉,眼神不定,不知想些什么。高定侯怔怔发呆,一脸茫然。场中已是一片混乱狼藉,杂七杂八的真气混作一团,一股脑的涌向丁柯平。
丁柯平大笑一声,左掌斜引,右掌平推,深厚沉重的真气勃然而发,将冲上来的一群人尽数逼退,而后不作停顿,翻身跃上风吼,大笑声中朝着宫外电光石火般的掠去。陆仲谋正欲出声喝止,眼角余光一瞥之下,惊觉其余势力之主俱都默不作声,眉头一皱,按下心来,负起双手不加理会。
场中众人眼见丁柯平遁去,不少人朝着其离开的方向紧紧追了上去,另外一些颇有实力的势力却安坐原地,静静地看着那一股莫名的疯狂。陆青梧在陆仲谋身前低声道:“爹,下山的路已经尽数封死,孩儿已令人开启了守护卦阵,现在这里该如何处置?”
陆仲谋微微摇头,继而沉声道:“鄙宫出此逆徒,老夫汗颜无地,此子大逆不道,触犯众怒,老夫纵有包庇之心,也无袒护之力,此后丁柯平与逍遥宫只有仇雠之怨,再无师徒之义,今日之事,老夫有心无力,自责难安,请恕老夫不能挽留。“他这一番话,无异于逐客之令。众人互相看看,纷纷起身离座,一一拱手作别。
柳林轩走上前来,拱手沉声道:“先前言语之上多有得罪,老夫在此陪个不是。”陆仲谋拱手道:“柳谷主多心了。”柳林轩颌首示意,领着弟子门人离去。
晚风悄然无声的吹过,彼时尚还纷纷攘攘的广场此刻空空荡荡,不甚冷清,山下城镇中人们庆祝中秋的喜庆之声遥遥传来。陆青梧低声道:“爹,我已经让人禀告长老院,开启了守护卦阵,封住了所有的下山路口。”
陆仲谋摇了摇头,道:“不,撤回守护阵,让他走。”
陆青梧皱眉道:“今日逍遥宫颜面尽失,丁柯平难辞其咎!岂能就任由他拿着九霄凌云图大摇大摆的走下山去?更何况我们岂能与帝器失诸交臂!”
陆仲谋苦笑一声,道:“这件事没那么简单,刚才丁柯平遁去之时,其余宫门竟尔坐视不管,其居心可见一斑。放眼虚境,又有谁不想独自擒获丁柯平,将帝器据为己有呢?现在人人以为丁柯平奇货可居,如果我们将其强留在宫中,势必会引起其他势力的不满,到时候反而成了众矢之的。而且丁柯平今非昔比,内功竟已臻紫微位,连我都未必是他的对手,其他人更休想轻易从他手中得知帝器的下落。你去召集长老院各长老,再派人去后山请你爷爷出关,此事要从长计议。还有,你亲自去东海通知你外公,让他派人来宫中一趟,想必帝器的消息马上便会传到东海。“
陆青梧惊道:“要惊动爷爷跟外公么!”
陆仲谋沉声道:“事关帝器,老人们不出面,对于帝器的争夺并没有多大胜算.我想,其他势力中的老妖怪恐怕也会闻风而动,帝器出世,中原风起云涌,不会再平静下去!如此一来,我们的计划必须提前了。”闻言陆青梧面色沉重,一干逍遥宫门人也都不由自主地紧张起来。
风乍起,一丝黑云渐渐攀上天空中高悬的明月。
烈日炎炎,天如焚火。时值夏伏正午,天气炎热异常,密林之中只闻虫音蛩响,空气仿佛都要燃烧起来,天地间弥漫着一片压抑的沉寂气息。
忽然间,丛林之中响起阵阵脚步声,随后三个人影跌跌撞撞的从林子中蹿了出来。当中一个稚弱的少年甫一冲出,便立马就地一坐,大口大口的喘着粗气,再也不肯移动一下,汗流浃背,身体起伏不定。
另外两人大约比他大了两三岁,脸色憔悴,形容枯槁,衣服也划了不少口子,但依然身姿窈窕,眉目绰约,却是两个美貌少女,两人也一并靠着树干坐下。
“总算是出来了,这树林也太大了!”少年一边喘气一边说道。两女互相看了看,俱都摇头苦笑。三人休息了许久,少年从旁边拔了根青草嚼了起来,双手枕在脑后,任由那股带着些许苦涩的味道在口中慢慢散播开来。
“你们俩以后去哪儿?”。少年不经意的问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