特种队第二中队参训的九十八名官兵,有五十三人爬下了车子。
国安局参训的三十三名工作人员,有十二人爬下了车子。
一个由六十五个疲惫不堪、身体机能已经达到极限的爬行队伍,出现在了众人的眼前。
大门通向训练场的路,不是土路,而是水泥路。
拖着这种状况的身体在这上面爬行,会是什么结果,大家的心里都很清楚。
“啪!”
“啪!”
“啪!”
当那探照灯彻底将这条路照亮的时候,一条令人不禁头皮发麻的血路,出现在了大家的眼前。
血,新鲜的鲜血。
有的人手指甲都已经抠破,有的人手掌已经磨的血肉模糊,有的人膝盖已经磨烂,有的人胳膊已经磨出了白肉,等等等等,各种令人触目惊心的伤痕出现在了这些前来观看这终生难忘的一幕的人的眼前。
六十五个人,没有一个叫疼,没有一个出声,此时,这条百米长路,似是他们的战场一般,所有人都是那么默默地爬着,咬牙切齿地爬着。
一小时零二十分钟之后,泥泞的训练场地上,多了六十五多令人触目惊心的爬痕。
所有人,都以观训台为中心一字排开。
他们想要抬起头,可是他们已经抬不起头。
叶初九面无表情地卸下了装备,脱下了军装。
粘着皮血的迷彩衣,已经露出红肉的肩膀,满是血泡的十指,被腰带磨烂了的腰部。随着叶初九一件件的将衣服除去,这一个个令人不自觉的牙关紧咬、双手紧攥的伤口出现在了大家的眼前。
叶初九脱的只剩下了一条内裤,除了那条内裤里面大家看不到之外,他全身上下、从头到脚无一寸肌肤上不粘着那已经干涸的血渍,特别是在他的后背,那个皮开肉绽的伤口更是令人感到窒息。
此时站在观训台上,被夜训灯照射着的叶初九,宛如那从地狱里爬出来的修罗,令人望而生畏。
“告诉我,你们为什么当兵!”叶初九沙哑的声音在安静的训练场响了起来。
“保家卫国!”张牧武那浑厚的男高音登时就叫了起来。
“保家……卫国……”
“保家……”
“卫国……”
稀稀拉拉的声音紧随着张牧武的口号响了起来。
不屑、失望、愤怒这三种神情瞬间就在叶初九的脸上涌现出来,他面目狰狞地看着趴在地上的群人:“你们拿什么保家!拿什么卫国!就用你们的嘴吗?就你们的样子,是你们保护国家,还是国家保护你们?”
不服、不甘、可又无话可说。所有人,都只能是默默地咬着嘴唇流着泪。
“你们知道,我为什么在这里站着等你们吗?”叶初九神情冷俊地看着地下的群人问道。
没有人能回答他,就算他们有力气,他们也不知道如何回答。
“因为一句话!”叶初九的声音突然变得洪亮起来。
所有人都是竖起了耳朵,静等着叶初九说出那句话来。
叶初九怔了怔身体,神情庄重地看着前方,一字一字地说道:“一位老红军曾经对我说过,他们那个年代的男人,用一句话就能概括‘华夏男儿凌云志,此生只愿战场死’!”
“他说什么?”
“我没听清?”
站在训练场外面的人,根本没有听到叶初九说的是什么,这些人急的就差没有跑到前面再让他说一遍了。
他们都听不到,更别说站在训练场一旁的看台上的封边疆等人了。
正当大家对此抓耳挠腮的时候,张牧武那洪亮的、激动的、颤抖的声音响了起来。
“华夏男儿凌云志,此生只愿战场死!”
“华夏男儿凌云志,此生只愿战场死!”
…………
张牧武一遍又一遍的重复着,每一次他的声音都比响过先前。
一个,两个,十个,二十个,渐渐的,趴在观训台下的六十九个人,均是拼尽了全力,跟着张牧武一起重复起了这句话。
“华夏男儿凌云志,此生只愿战场死!”
紧接着,站在训练场外的群人,也纷纷随着张牧武的节奏吼了起来。每个人都是歇斯底里地吼着,眼冒精光的叫着。
这种几千人,不分男女,不分老少,齐声高喊的场面,让整个特战大队的所有声控灯全部亮了起来。
此情此景,谁能够不动容?
叶初九缓缓举起了手,这震天的声音嘎然而止。
叶初九环视一圈四周,看着那人头攒动的人群,看着那咬牙切齿挺着头的参训员,仰天长啸一声:“啊……”
所有人都被他这一嗓子给惊到了,均是不由自主地瞪大了双眼。
叶初九猛然停止长啸,双目赤红地叫道:“这是一位老红军告诉给我的话,他对我说,这句话,就是他们那一代男人的写照。我一直都想告诉他,这不仅是他们那辈男人的写照,更是我们这辈的、下一辈的、下下辈的、下下下辈的、所有的、记远的华夏男人的写照!你们告诉我,是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