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怎么也来了?
那天在藏书阁,她已经和他说得很清楚,她未来要面临很大的变故,前途未卜,因此并不适合做他的良人,也没打算和谁安安生生地过日子,让他断了这个念头,好好备考,将来金榜题名,好姻缘自己就会找上门。
那时他听了她的话,并没有过多纠缠,只说了一句知道了,便告辞而去,从此没再提及此事。
可他若是真的知道了,这会子就不该出现在这里。
这傻子,别看平时不声不响,其实也是挺执拗的一个人。
算了,他愿意来就来吧,反正以他的身手,也不可能抢到球,争取过了,就可以彻底死心了。
外面民众们高呼的浪潮一波高过一波,两个负责报信的小厮也跟着来来回回地跑,一会儿过来说谁家公子到了,一会儿过来说哪个皇子到了。
两人每来一次,茴香都要跟着大惊小怪一次,杜若宁本来不紧张的,现在也被他们弄得紧张起来。
云氏在杜若宁对面坐着,忍不住呵斥两个小厮:“行了行了,别报了,一趟一趟的,心都快被你们喊出来了,一边歇着去吧!”
小厮跑得这么殷勤,本来是想讨赏的,赏没讨到,反倒挨了一通训,垂头丧气地走了。
后台安静下来,大家都轻手轻脚地忙活着。
其实也没什么好忙的了,该准备的早已经准备妥当,杜若宁的妆容在家都收拾好了,只是云氏自个紧张,所以不停地指使人干这个干那个,仿佛只要大家不停地忙活,那个该来的时辰就不会来到。
越是安静,民众的吵嚷声越清晰,尽管隔了这么远,偶尔都能听到人们高呼某个公子的名字。
喊着喊着,外面突然安静下来,一点声音也听不到了,仿佛数万人瞬间凭空消失了一般。
“怎么回事?”云氏又紧张起来,四下找两个小厮,“死哪去了,发生了什么,也不来说一声。”
杜若宁忍不住笑她:“阿娘您自个嫌烦不让人家报,这会儿又怪人家不来报,当家主母真是难伺候。”
云氏可没心情笑,瞪她一眼道:“就你还笑得出来。”
“今天是我大喜的日子,怎么笑不出来?”杜若宁笑着挽起她的手,“走,咱们去台前瞧瞧。”
前台的纱幔还没拉开,影影绰绰地将外面与里面隔绝开来,母女二人和好奇心压不住的丫头仆妇们全都跑出来,躲在柱子后面,隔着纱幔往外看。
场上已经有不少人,除了各家的公子,还有一些维持秩序的禁军。
因为今天有多名皇子到场,嘉和帝为了安全起见,调派了大量的禁军过来。
国公府的兵丁也来了不少,全都被杜关山安排在重要的位置,随时准备应对突发事件。
三兄弟在场中走来走去,不知是紧张,还是在丈量场地。
大概是都注意到了外面突然的安静,所有人都向大门口的方向看过去。
不多时,太子的杏黄仪仗便出现在众人的视线里,身穿杏黄蟒袍的太子走在人群中间,前面还有两人并肩而行为他开道,一个白衣飘飘,面容俊美,行走如弱柳扶风,一个绯衣玉带,眉目如画,身姿挺拔气度不凡。
“亲娘哎!难怪没人敢吭声,原来是这三位一起到了。”胡嬷嬷站在杜若宁后面小声嘀咕。
“也有可能是被活阎王一个人吓着了。”茴香接着她的话说。
杜若宁不禁笑起来。
江潋来了,她就放心了。
不知道是不是心有灵犀,这个念头刚起,江潋便举目向高台这边看过来。
“快回去快回去,别被他发现了。”云氏忙摆手让大家都退到后台。
她就这么着急想选女婿吗?江潋盯着那纱幔后面影影绰绰的人影,心里冷哼一声,又漫不经心地四下打量一番,这么多世家公子,也不知道谁才是她心仪的那一个。
太子一进场便被众人围着问好,宋悯身边围了不少人,唯独江潋没人理,被孤零零撇在一旁。
大家倒不是不想理他,而是不敢,因为这位督公大人看起来很不高兴的样子,一脸的冷若冰霜,别说去和他搭话,三丈以外都能把人冻死。
江潋也不在乎有没有人理,负手看向场外。
眼下正是熙春园一年中最美的季节,处处花红柳绿,雀鸣莺啼,可惜如此美景无人欣赏,所有人都在等着抛绣球。
正想着,肩头被人轻拍了一巴掌:“督公大人,想什么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