至于石像,或许并非针对你们二人,而是明昭余孽精心布置的一个什么局,恰好被宋爱卿误打误撞挖了出来,因此,这件事无论谁是谁非,既然所有的印记线索都已经被大水冲毁,不如也就此揭过吧,朕宁愿放明昭余孽一马,也不愿看到你们二人心生嫌隙,各位爱卿以为如何?”
朝臣们正津津有味地听着皇上和稀泥,突然被问到,全都下意识向江潋看过去。
这是皇上在问话,掌印大人应该不会割他们舌头吧?
这倒不是说他们有多贪生怕死,主要是掌印大人太厉害了。
沈指挥使和国公爷闹成那样,也不过是让皇上生个气发个火,而掌印大人不开口则已,一开口便逼得皇上步步退让,甚至和起了稀泥。
皇上都不行,他们能行吗?
算了算了,还是不要自找霉气了吧!
众人犹豫间,五皇子再一次站了出来:“儿臣觉得父皇说的有道理,只是那石像突然被挖出来,在百姓中间造成的影响着实不小,加上赈灾粮被劫之后,又出现了神女降世之说,甚至还有人将神女与长宁公若宁小姐联系在一起,父皇难道不觉得这些太过巧合了吗?”
“确实如此。”
有了五皇子带头,左都御史冯佑便紧随其后站了出来。
“陛下也知道,这两年无论是京城还是地方,总有人在散播长宁公主和若宁小姐是同一个人的谣言,赈灾粮被劫之后,这两位更是与从天而降拯救众生的神女合为一体,几乎要取代陛下成为江南百姓心中的救世主,其背后有着怎样的阴谋,这阴谋又是何人操纵,何人能从中获得利益,陛下该好好让人查查才是。”
“臣附议。”
随着五皇子和冯佑的进言,宋悯一党终于又把话题硬生生拉了回来。
户部左侍郎出列道,“臣虽不知谁才是这个谣言的真正受益人,但臣敢肯定绝对不会是首辅大人,因为首辅大人与若宁小姐没有半点瓜葛,长宁公主当年也是他……总之他断不会制造出这样的谣言,挖出神像之事就更不可能是他有意为之了。”
“没错,此事与首辅大人毫无关系。”
“首辅大人是被人陷害的。”
“若宁小姐是定国公之女,是掌印大人的未婚妻,谁受冤谁受益显而易见。”
其他官员一看发了言的人并没有被割掉舌头,便都大着胆子各抒己见。
“若宁小姐受了什么益?”
众说纷纭中,一个清朗的声音突然在后排响起。
后排全是品阶低的官员,在这场神仙打架的争斗中,根本没有发言权,只能站在那里充数看热闹,此时突然有人说话,便显得格外突兀。
众人寻声望去,只见薛状元身着青袍排众而出,从容不迫地对全场拱手一揖:“诸位大人一直在拿神像神女说事,难道不明白若宁小姐为何被百姓奉为神女吗?
是因为她在杭州水患中拼尽全力保百姓平安,她在生死关头将马车让给老弱病残,她在知府都无计可施的情况下说服了当地富商,出钱出粮帮助百姓渡过难关。
她一个深闺弱女,洪水来时,她与百姓在一起,灾后重建,她与百姓在一起,缺粮断粮,她与百姓在一起。
灾情稳定后,她拂衣而去,没有收取一分好处,没有索要半分功名,只有杭州百姓万人空巷洒泪相送,就连素有恶名的督公大人,都有百姓给他磕头,追着船哭喊着让他保重。
在此,下官想问问在场的各位,你们为官数载,数十载,可有被百姓如此感激过,称颂过,奉为神明过?
没有,你们没有,你们只知道站在这里,口水滔滔地计较一些空穴来风,怪力乱神,虚无缥缈的东西,想要借此整倒一些没有与你们站在同一队伍的人。
你们若当真以江山为重,以百姓为重,不该倾全力去追查那被劫的几十万担赈灾粮吗,那可是杭州府数十万灾民的救命粮啊!
我敢说,你们当中若有谁能找到这些粮食,将之送到灾民手中,定然也会被百姓奉为神明。”
薛初融一口气说了这许多,停下来用一双清明如星月之辉的眼睛看向众人,“你们倒是去呀!”
大殿之上寂寂无声。
片刻后,只有沈决一把撕掉了贴在嘴上的封条,大声道:“你们倒是去呀!”
声音虽大,可惜没人理他,所有人的目光都落在薛初融身上。
起初,他们以为沈决是江潋的杀手锏,后来,他们以为定国公是江潋的杀手锏,现在才发现,这个年纪轻轻一身正气的状元郎,才是江潋真正的杀手锏。
怎么回事,他们不是情敌吗?
上回江潋在茶楼替薛初融出气,这回薛初融又在大殿上为江潋帮腔,他们到底是情敌还是情人呀?
太邪门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