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还没交接完?”
“本来是快了,只是有件大事,奴婢急着禀告,才先到上江来的。”
皇帝抄住辟邪的腰将他放在地上,双手仍冻得颤抖,一边道:“无论什么急事,明儿再说。”
辟邪虽然元气渐复,仍觉困顿,答应道:“是。”
姜放已经快马奔到,正要下来请安,被皇帝抬手止住,“朕先回去了。天色已晚,刺客明日另行调兵搜索。你们慢慢的,小心。”骏马飞腾而出,远处侍卫们大喝着相互招呼,火把阑珊,沿着江岸驰远。
辟邪将仍有些潮湿的宫衣穿在身上,笑道:“好险,虽然将雷奇峰震飞出水,却不料他的掌力也甚是厉害,竟将我内息激得粉碎,险些冻伤我自己的经脉。”
姜放沉着脸道:“我就在一边,连郁知秋也开弓相助,主子爷为什么仍只身犯险?下回再这么玩悬的,小心我不答应。”
“是是是,下回不敢了。”辟邪连忙点头。
姜放也不是一味罗嗦的人,武人脾气一上来,忍不住问:“你们到底胜负如何?雷奇峰死了没有?”
“应该没有,”辟邪迎着江上浮光微笑,“不过他现在的痛楚也不亚于我。”运转一遍内息,奇道,“我倒因祸得福,内息重新聚敛之后,好像比从前还充沛些似的。”
姜放笑道:“主子爷少来这一套,就算是武功高了十倍,也不值得冒这个险。只等着回去明珠一顿骂吧。”
辟邪从腰间摸出那枚印信,借着月光看了看,递给姜放,“把这个悄悄地放回成亲王宫里。”
姜放接在手里,奇道:“这是怎么了?”
辟邪脸色阴冷,道:“没什么,你不要多问。”倦意涌来,觉得筋疲力尽,回到行宫,倒头便睡。
若非门前似有人掀帘子望里看了看,辟邪仍会沉睡不醒,见那人转身要走,忙坐起来道:“二师哥。”
“醒了?”如意笑道,“罪过,怪我怪我,要不你还能多睡会儿。”
“二师哥打皇上身边来?”
“正是的,皇上要我来瞧瞧你是不是好些了。说是若还歇着就不惊动了。”
辟邪挽起头发,漱了漱口,才走了这几步就觉浑身酸软,倒了杯茶给如意,道:“开始搜索刺客了?”
如意叹了口气:“昨儿搜了一整天,活没见人,死没见尸,皇上为了这事,还将贺冶年与姜放痛斥一顿……”
“一整天?等等,”辟邪放下茶盏,“今天是……”
“二十八,”如意笑道,“你睡了一天一夜了还不知道?我和大师哥,明珠轮着来叫,都不见你动一动,要不是大师哥说没事,我就要替你出殡了。哎,你这是上哪儿?”
辟邪抓起宫衣披在身上,就往外走,“误事了,皇上御驾哪里?”
“正在倚海阁,刘远和翁直带着兵部几个大将刚从京里赶来,你这时去恐怕要撞到呢。”
“要的就是这个。”
辟邪疾步走在前面,被如意赶上拉住道:“一整天水米未进,你这是奔命呐?哥哥我求你慢着点,好不好?”
辟邪这才觉头晕目眩,头顶上黑沉沉的乌云,更是闷热得难受。如意拉着他坐在倚海阁的偏殿廊下,从值房里端了些点心温茶出来,道:“你先垫垫饥,我去通报。”
辟邪饥火中烧,又怕皇帝立时要传,吃的急了些,被沾了糖面的龙须丝呛的咳了一声,偏殿里有人嗤地一笑,道:“主子,你看这个小太监的吃相,定是个偷食的奴才。”
辟邪才知里面有皇妃玉驾,忙站起来要躲,珠帘哗啦一响,一个十五六岁的宫女端着个托盘出来叫住:“你等等,娘娘赏你粥喝。”
辟邪双手接过,碗中是馨香的鲜莲子红枣,知道是皇帝的饮食,一怔之下,那宫女已笑道:“可别磕头,娘娘不高兴的。”
“是。”辟邪望着她扭身掀帘子进去,屋里一亮,椅子上坐的素色沙衫少女容色眩目,正是訸淑仪慕徐姿。辟邪愣了一会儿,听见如意道:“小六,皇上叫你呢。”
“是。”
如意笑道:“别忙别忙,这碗粥现在恰到好处,喝完再走。”
辟邪匆匆吃完,进去叩头请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