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子底下传来侍卫们换班时的低语,正是亥初。杜闵绕在望野别墅的西北角,从侍卫换班时扯开的空档里穿过。再向前去,守值的都是司礼监提督太监手下的人,其中太后亲信不少,让杜闵自西门而入望野别墅。
院子里洪司言悠然乘着凉,向他笑笑,也不说话。
“姑姑辛苦了。”杜闵从怀中摸出一只小小的锦匣,打开给洪司言看时,原来是两只剔透的抢珠翡翠簪。
“破费了。”洪司言顺手放在身边的凳上,笑道,“叫我姑姑,那么管里面一位叫什么?”
杜闵怔了怔,笑道:“这个……”
太后的轻笑声从屋内传来,洪司言道:“去吧,别到时候她怪我多嘴。”
“是。”杜闵故作恭敬,洪司言却挪开目光不理睬。
杜闵推门进屋,太后侧身坐在正殿座位上,一边轻轻扑着扇子,一边拨弄着玉盘中的鲜莲子。
“太后万福。”
杜闵跪得很近,太后伸手就可以抚摸到他的面庞。
“晒成这样。”她用扇子托起杜闵的脸,仔细打量,“最近又去了海上?”
杜闵微笑道:“没有。”
“那么是在操演兵马?”太后收回扇子,又看着指尖碧绿的莲子。
杜闵抱住太后的双膝,“现在说这些做什么?”
“这倒也是。”太后终于笑了,四十五岁的美人,笑起来仍清新犹如晨曦。
杜闵不知为什么,微微叹了口气。太后“啪”地将扇子扔在椅子上,“尚有一夜逍遥,又何必叹息?”
“一夜逍遥——说得好!”杜闵大笑起来,将她横抱在臂弯里,摔开珠帘走入内殿,放在床上。
太后等不得他解开衣扣,勾住他的脖子,亲吻他的双唇。杜闵抚摸着她裙下光洁的皮肤,笑道:“这辈子见过的女子中,没有一个能及上太后半分的。”
太后因动情而双颊飞红,迷蒙着眼睛,道:“何以有此一比。”
“比不得。”杜闵让她有暇透出一声悠长的呻吟,吻着她的肩头,低声道,“无论哪里,都比不得。”
“这时候还多嘴。”太后笑嗔。
杜闵想好的话被她硬是挡了回去,情欲熏红了眼睛,已顾不得别的,匆匆甩去衣服倒在她身上。
院子里的洪司言掩着嘴,在屋内传来的呢喃声中悄悄打了哈欠。月上中天的时候,院子里已有些凉了,洪司言起身想回房添件衣裳,却听太后在内道:“水。”
“是。”洪司言将乘着玫瑰露的茶盏放在帐外的小几上。
杜闵帐中伸出手来,取了一盏喂于太后吃。
“世子要走了。去看看人。”太后道。
“别,”杜闵忙道,“我还有话说呢。”
洪司言静静地等着,半晌才听太后道:“你先去吧。”
杜闵待洪司言掩上门,俯身看着太后道:“皇上最近可好?”
太后不耐烦地翻了个身,“好得很。”
“听说大军北进至出云了?”
太后笑道:“这是朝廷的事,不如直接问内阁。”
“我只想知道太后的意思。”
“我有什么意思?”太后转身瞥着他。
杜闵轻柔地抚摸着她的手臂,“太后觉得皇上什么时候会回朝呢?”
“不过两三月吧。”太后道,“等皇上新鲜劲过了,无论胜负,都会回来的。”
“就是问胜负。”杜闵道,“匈奴控弦之士三十万,堪堪只有努西阿河挡着。一旦过河南下,皇帝的大军扛得住么?”
“扛不住也好,扛得住也好,你们父子都不会有一兵一卒相助,现在又何必多问。”
“谁说我们杜家不会相助?”杜闵道,“只要太后一句话,我们父子立即起兵护驾,赴汤蹈火在所不辞。”
太后一笑,“一句话就让你们父子赴汤蹈火?看来是句极要紧的话,你倒是教教我该怎么说。”
她的目光就在这瞬间亮得骇人,杜闵浑身一凛,顿时打起十二万分的小心,慢慢道:“这场大战中原并无胜算,皇上置天下不顾,贸然亲征,一旦大败,祸及中原全局。如此莽撞行事的君主,太后怎能将江山悉数托付于他。”
“将社稷交给他的,不是我,是先帝。你要是想理论这个,不如找先帝理论去吧。”太后摩娑他的胸膛,在他心脏的位置用指甲不住相刺,见他皮肤上不刻都是血红的指甲印儿,忍不住快意地冷笑,“在这里别吞吞吐吐的,有话只管说。”
杜闵捉住她的手腕,柔声道:“努西阿以南的屏障,就是离水,我父子愿为太后据守江阴,如何?”
“北方胜负未分,现在说这个是不是太早了?”
“北方大军内勾心斗角,人心涣散,在我看来已经败了。”杜闵的嘴角渐渐浮上狞笑,“皇上和洪定国乱军中难免一死,后面的仗,难道让景仪打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