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啪。”
苗贺龄清脆地摔了一记袖子,转身向随从喝道:“将国书收起。”
“是。”那随从响亮地应了一声,揭开胸前的衣襟,将国书贴身放了。
苗贺龄向上拱了拱手,冷冷笑道:“大理国王陛下、太子殿下志向高远,洞悉时务,苗贺龄领教了。既然贵国无意与中原合兵平苗,苗贺龄在贵国久留无益,告退。”
正殿上群臣被他一脸阴桀怒气震住,顿时鸦雀无声。他招了招手,不容段希说话,便带着随从扬长出殿而去。
段希很失面子,却又觉如释重负,站起身来漫不经心挥手:“散了吧、散了吧。”
“退朝----”太监拔高了嗓子叫道。
段秉跟着人潮退出殿外,明媚的阳光从乌云的缝隙里利刃般刺出,正将他面前的路照得一片狭长的雪亮。
跟进来的王桂凑到段秉身边,努了努嘴,道:“太子爷,这可是天降佛光,算不算好兆头呢?”
“怎么不算?”段秉轻声笑起来,他躲开围上来的人群,对王桂道,“你先回府去吧。记得我昨晚上说过什么来着?”
“太子爷说自今日起,一定要让如意呆在府里,不许到处走动。”
“记得就好。”段秉道,“你跟着我在这里时间长了,谁替我看着他?”
“是。”王桂躬身笑道,“奴婢这就回去。献殷勤也不差这一会儿。”
段秉照往常一般,朝后在内阁与重臣商议国事决策,到中午时却不住出冷汗,脸色铁青,群臣见他身体不适,纷纷请他放下公务,保重要紧。段秉这才乘车回府稍歇,王桂远远望见他的车驾进了巷子,忙奔出门来迎着段秉。
“太子爷!”他笑道,“如意今儿没出门,一直陪着太子妃屋里说话下棋。这会儿太子爷要见他,眨眼就能到太子爷跟前了。”
“好,不忙。”段秉道,“请苏先生来。”
“已在书房候着了。”王桂道,“喝茶看书呢。”
段秉大喜----宋别如此逍遥,想必部署已然停当----他衣裳也未及换,匆匆走入书房,笑道:“苏先生自在得很啊。”
宋别放下书,抬头道:“世间人物冥冥天注定,有人劳碌有人闲,在此品茶读书也是迫于天命,不得已啊。”
段秉松开领口,喝了口茶道:“小王回来时,看路上还很太平,什么时候才有动静?”
“苗贺龄自出了王宫,便有人紧紧跟着,他没有停留大理城中,直接去了码头,船一个时辰前起锚去的。”宋别道,“另外,撒了百多路人马在大理和盛京,今天便会有消息。”
“今天?”段秉的心怦怦直跳,“这么快?”
宋别道:“虽说有没有苗贺龄捧着国书再次入朝,已无关大局;但能尽快动作,追他回头,总是好的。太子爷千万记得,这一步步望上走,最要紧的就是‘名正言顺’四个字。”
段秉深知其中利害,点头道:“是,先生说的是。”
“太子爷。”王桂在水渠那边呼道,“北门关传来急件。”
“拿进来。”段秉向宋别望了一眼,“想来是白东楼有所举动了。”
宋别笑道:“正是时候!想不到白东楼如此善解人意。”
段秉从王桂手中接过军报来,细细看过,不由也笑出了声,“果然、果然。他已整兵北上,夹击椎名寿康去了。如今越海大营已是空城,这不是天助我也?”
宋别微笑----这苍天之神确实秉性恶劣,这等弑父篡位的逆臣贼子也能得蒙上天眷顾,登于宝座之上,统治万民众生,那么自己一家的遭遇又何足为奇?
“苏先生,你说呢?”段秉得意之下,不禁追问半晌没有做声的宋别。
“那还用说么?”宋别大笑。
两人将军报又看了一遍,接着商讨布兵行军之事,天色渐晚,忽听院中脚步杂乱,段秉抬起头道:“大概是王桂请膳,先生请一同用吧。”
“太子爷,太子爷。”
透过门帘可以看见王桂直着脖子叫,脸亦涨得有些红了,象是从远处直奔过来。
“做什么慌慌张张的?”段秉门前向他招手。
王桂跨过桥来,在段秉耳边道:“太子爷,戍防京师的马坚领兵将太子府给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