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起来的人道,“村里好几家房子都塌了,有两家还压在里面。”
他们边说边进西院,沈家一直都没睡。
沈大伯知晓源由,二话不说,领着俩儿子一起冒雨走了。
沈笑和管氏,都不敢入睡,急急回到东院厨房烧水做吃食。
烧着火的沈笑问道:“伯娘,凤港河倒灌,会不会是白河上游……”
正和面的管氏一顿,扭头呸了一下,道:“别乱寻思。”
……
沈笑还真不是乱寻思,此时,管氏的哥哥管伍,领着程怀谦跑去找县衙的高师爷报告温榆河决口。
管伍原在县衙户房做了十年的算手,因打的一手好算盘,得新来县令林修尧的赏识,如今已不再是白衣书办,而是着青衣的经制吏。
“高先生,这是区区的一个侄儿,以前在通州皇木厂作工过。
前几日他加入了巡河防护队,说半个时辰前,温榆河决口。”
“什么?”高师爷大惊,直愣愣的从椅子上站起,通州那边并未有消息传来,“管典吏,此事果真?”
管伍看向程怀谦,点头示意。
程怀谦一拱手,道:“千真万确,我们子时交接不久,白河水涨的都快漫堤了。
两刻钟前,有皇木厂的皇木飘过来,我看的仔细,不是通州城的皇木,是张家湾旧厂的朽木。”
高师爷紧紧注视着这个只有舞勺之年的少年,“白河水位上涨过线,巡防首官张捕头为何不来上报,倒教你来?”
程怀谦自小混迹市井,并不紧张,“张捕头接防后就说,顺天府哪一年夏天不下几场雨的,林县令第一次做一地父母,太过小心。
他带人巡了盏茶时间,就回公寮了。
只吩咐我们这群招慕来临时队员守着河岸。”
高师爷面色稍变,立即追问:“你如何判断温榆河半个时辰前决堤的?”
“旧皇木场距咱们县不过二十多里,此时河水曝涨,水流比以往快了不止一倍,再往上游通州北关闸口距那里也就十五六里远,加一起不过四十里。”程怀谦说的十分仔细。
高师爷看向管伍,见对方郑重点头,他握紧袖中的手道:“跟我速去报与县尊。”
高师爷叫上隔壁院子的钱师爷,几个出门向西急行十几步,街对面就是县衙的后角门,林县令就住在衙后的官署。
主理刑名的钱师爷,是顺天府大兴县人,他比高师爷这个主钱粮的福建秀才,更清楚通州的水网,白河与通惠河在通州交汇,直至天津京杭大运河,是为北运河。
其上北关闸口上游就是温榆河,能将皇木厂的皇木冲来,定是决口无疑。
且漷县境内还有凉水河,港沟河,凤港河流过,如今并未有人来报河道水位。
所以刚到县令房外,家仆正在敲门,他就急切道:“县尊,温榆河决口了。”
室内一阵乒乓的撞凳之声后,仅着里衣的林修尧猛的拉开门,“速去通知主薄,令县衙所有人大堂集合。”
直到跟着县令一行前往白河岸,程怀谦都有点晕,“管舅舅,县尊竟是没有再问我。”
“叫管大伯,我可没你这个外甥。
这种事,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早做防范不会出错。
还有,多听少说,一会到了河边,跟紧我。”管伍几乎半跑着,说话有点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