戈伟回头看皇帝，他知道这一定是皇帝在使用佐尔纳尔强大的精神力，在隔空操控画笔。如此充满幻想的场景，是多少人梦寐以求的超能力啊……话说自己将来会不会也能做到？毕竟自己现在也算小半个佐尔纳尔了吧？
却见这支沾满灰色颜料的油画刷，轻盈的飞舞起来，开始在白色画布上均匀地涂抹起来，动作飞快。
转眼间，原本洁白的油画布上，就被满满涂上了薄薄一层灰色。白画布变成了灰画布。
“这是什么意思？”
戈伟完全理解不能皇帝想要表达些什么。这种毫无技巧可言的傻瓜式涂鸦，包含哪种玄机么？
就听皇帝解释道：“刚才我说过，在多维空间层次上，湮灭反应无时无刻不在发生着。在三维宇宙尺度所观测到的宇宙微波背景辐射，是在多维宇宙尺度上发生的，抛射下来的投影。会因为湮灭反应释放出的辐射，而均匀地改变状态。”
皇帝一指画布：“就好比这张画布，它代表的就是最初状态的宇宙，受到持续的湮灭影响，背景颜色会慢慢的改变。”
戈伟点点头表示理解。画布从白色变成灰色，并不是说宇宙背景也是由白变黑。只是表示宇宙背景会像画布一样，统一而整体的受到影响，改变颜色。这都是湮灭效应的影响。
这时，那支油画刷又自顾地飞向颜料盒，沾上了程度更深一些的黑灰色。随后油画刷飞回画布跟前，将画布再次均匀涂抹了一番，让画布上的颜色变得比刚才更深一些。
“宇宙诞生之后。随着时间推移，宇宙背景辐射也会全面、均匀地改变着状态。当某些特殊天体。造成大量射线集中爆发时，那么该处的背景温度就会比其他地方深一点。”
油画刷沾上了一些黑色颜料。将画布的几处角落，涂上了一块块黑色。
正当戈伟愈发疑惑之际，紧接着，那枚一元钱硬币自己飞了起来，像是被人施加压力按在了油画布上，紧紧贴住了画布，被摆在了画布中央位置。
“人类研究反物质，必然需要对其性质进行观察和实验。人类已经完成了对反物质的抓取，对微量反物质做出磁场束缚。将之捕捉起来。这样，就阻止了这些反物质和正物质之间的湮灭。”
佐尔纳尔皇帝说完，油画刷再次沾满乌黑的颜料色，飞快地将整个画布彻底涂抹成个漆黑。
原本还雪白的油画布，如今已完全变成一张黑布。
而这时，那枚一元钱硬币径自离开了画布，飞回了颜料盒里。
于是，当整体画布呈现黑色时，其中央。却出现一处因硬币遮挡，而没被涂黑的圆点。
“这个圆，就是你们人类所在。”佐尔纳尔皇帝一语惊醒梦中人：“因为人类抓取反物质的实验，让本该一出现就湮灭掉的一部分反物质。没有得到正常泯灭，此处的宇宙微波背景辐射，相对于宇宙其他地方。便减少了。”
整个画布缓缓漂浮起来，此刻戈伟心中早已惊涛骇浪。心中已然明白了一切！
这小小的一个圆圈，让此处存在能抓取反物质的文明这一讯息。清清楚楚地传递给了相距遥远的清洗者！
原来，皇帝所说的恰恰相反，这个意思！
原来，并非因为能造成湮灭，人类才被发现，恰恰是造成了未湮灭，人类才暴露了位置！
宇宙其他地方都在变黑，人类所在之处，却明亮得如同黑夜里的灯塔！
“通常情况，这种小幅度的宇宙微波背景辐射异常，会被宇宙空间中各种其它辐射波的杂乱干扰所掩盖。但在某些特定角度上，还是能够观察到这种异常。我相信，创造你们人类的佐尔纳尔，应会留给你们人类一些信息，比如，一部历法，记载着猎户座旋臂清洗者的巡回周期。只要在此之前，人类抓取了反物质，人类就会暴露。若是在此之后，人类才抓取反物质，人类就不会在这一年暴露，而能够争取到上万年发展时间。假如有上万年时间发展，人类或许能够自主对抗清洗者。但如今，你们已经暴露。你的世界，已经进入倒计时……”
人类的确有过一种历法，预言世界末日的到来。
只是谁会联想到，这并非对末日期限的预言，而是在警告人类发展特定科技的“安全期”。
清洗者必然已观测到地球附近的宇宙背景异常。清洗者即将来临。
若无强势外力介入，以人类目前的科技水准，绝无可能在清洗者的扫荡下存还。
即便最终时刻来临，人类各国能放弃国家观念，以人类身份统一战线，共同对抗灭绝，可实力相差还是过于悬殊，人类不会有其他结果。
“你一定要帮助我们！”戈伟向佐尔纳尔皇帝恳求。
他相信，只要皇帝点头，决定帮人类抵抗清洗者，以佐尔纳尔的科技力量，拿下这场仗完全不在话下。
“我们拒绝。”皇帝斩钉截铁。
戈伟苦笑。
想当初，皇帝请求他帮它们打内战，自己也是这样毫不犹豫拒绝了。真没想到，这么快风水就轮流转了。
“佐尔纳尔唯一的追求，是超脱四维宇宙的三维投影，进化到更高维度去。我们只做有益于此的事情。我们不关心其他种族的事情，也不会施加干涉。所以，对你的请求，我们不会答应。”
“你们就这么眼睁睁看着，整个人类种族遭受毁灭？”戈伟底气有些不足地说，但还是抱有一丝侥幸希望追问道：“佐尔纳尔身为高级文明，难道道德准则不应该更高尚些吗？”
“除了我，和叛军，所有佐尔纳尔都没有情感。也就无‘高尚’可言。佐尔纳尔的道德准则，只限制我们不会去随意打击低等种族。反过来帮助他们发展。我们是不会做的。我们不关心他们。也没必要去关注低等种族。”佐尔纳尔皇帝说道：“至于我，作为皇帝。我要对我的种族负责，我只会做出有利于种族进化的决定。”
戈伟点点头，他明白对方的意思，他也知道，像佐尔纳尔这种高等生物，是不会关心螃蟹死活的。人类也不会。唯一能让皇帝改变主意的，也许就只有当这只螃蟹，能够提供他们所需的情况下。
“那么，假如。我帮你们打仗呢？”戈伟在这一刻已经下出了决心：“如果我帮你们对付叛军，加入到你们的内战中，你们能否帮助我们，在未来对抗清洗者？”
佐尔纳尔皇帝沉默了。
一瞬间，无数道精神波动从各处荡漾开来。好像宇宙里所有的佐尔纳尔，都被戈伟这句话惊动了，一场全体佐尔纳尔的会议，立即在精神世界里展开了。
戈伟无法感知到具体的会议内容，他相对人类拥有较高的精神力。也只能感受到仿佛有无数目光在他周围盘旋。佐尔纳尔皇帝就像一台巨大的收发天线，所有佐尔纳尔，包括叛军，都在以皇帝为枢纽。进行精神交谈。
会议很快结束了。
前后约摸不到五分钟，戈伟感觉到无数道精神潮水开始退去。
“叛军对你的决定表示遗憾和理解。”皇帝的话语投入进戈伟脑海：“佐尔纳尔认为你的宇宙的佐尔纳尔，它们的成功进化并不足以复制。我们应该延续自己的道路。追求进一步进化。而叛军认为，这个宇宙的佐尔纳尔提供了很好的证明。认为重拾情感或许才是最终的道路。理念分歧仍然存在。战争还将继续。所以，我们接受你的援助。叛军也表示。他们愿意把你视作为一位强大的敌人看待，并且会全力以赴对抗你。”
“那你是同意了？”戈伟长松了口气。他还生怕佐尔纳尔两派因皇帝这次的发现，停止交战。那人类就彻底没机会了。
“我们答应你的交易。当然，如果你也认为这是场交易的话。”
“是的，这是笔交易。”戈伟如释重负的点头：“我替你们作战，换取你们替我们赶走清洗者。”
“不，人类，我们不会替你们打仗的。”皇帝却说。
“你这什么意思？不是说好，已经答应这笔交易了么？”戈伟有些恼怒。
皇帝解释道：“佐尔纳尔不关心其他种族发展，我们不会亲自去干涉。不过，我们可以容许你，自主学习我们的科学技术，包括湮灭能量技术和物质转换技术。同时，我们允许你在不损害佐尔纳尔利益的前提下，自主开发帝国疆域内任何资源。另外，我允许你使用矩阵。矩阵的功能十分强大，通过精神力运操控矩阵，能制造出任何你想象中的事物，只要你清楚一件物体的内在结构和运作原理，你就能直接将它制造出来。”
戈伟一愣，想起那一道道从天而降的白光，那些离奇出现的物品，茶杯，爆米花，苹果，画布……这些，都是这样造出来的。
“那……武器呢？武器也能通过矩阵制造么？”戈伟眼睛渐渐亮起来，假如能弄到佐尔纳尔的先进科技，造出些超级武器带回去，那么人类对抗清洗者，就并非不可能了！
戈伟问话刚落，伴随一道白光从天而降，一把极富科幻色彩的黑色枪械，和一套青黑色装甲作战服出现在半空中，缓缓上下浮动着。
“这是一把反物质武器，使用的是佐尔纳尔最尖端的技术。”佐尔纳尔皇帝说：“佐尔纳尔是不用枪的，因为我们身体的能量释放，比任何武器更致命。这把武器，是我按照人类习惯，为你打造的，算是一个礼物。还有这套战斗装甲。”
说着，这把通体黝黑，造型美观的单兵枪械，和那件跟戈伟体型相同的战斗装甲，缓缓地飘到了戈伟面前。
戈伟伸手接过枪械。他从没接触过枪，更别说这种高科技武器了。但玩过枪不等于没见过别人玩，电视里不就经常看到。他很快便有模有样比划了起来，感觉手感非常舒服，用起来就像肢体的延伸一样顺畅。
“这把枪没有名字，在这宇宙中，只存在一把。佐尔纳尔技术，让它只为你所控。它会记录你的基因信息，除非是来自平行宇宙的另一个你，否则，没人能使用它。”
戈伟又简单看了看那套战斗装甲，全覆面式，看不到眼睛，各关节处是符合人类身体构造特点的青黑色金属护甲，手臂上有许多闪闪发光的细节，不知作何用途。
“你们能把这种技术，向我开放吗？”戈伟扭头问。
“是的，任何你想得到的技术，你都会得到。包括湮灭能量技术，包括星际战舰制造技术。”佐尔纳尔皇帝十分肯定地回答。
“那材料怎么办？”戈伟通过观察这把反物质枪，和这件战斗装甲，发现它们貌似都使用一种不知名的合金制造。这种合金的材质触感非常独特，初次摸上去非常坚硬，可再一仔细触感，又觉得十分柔韧。这绝不是人类已知金属。
“这把武器使用的主材料是富勒二茂铁，加上多种有机合金。你们目前还无法制造出其任何一种。”皇帝说：“我们会为你开放帝国疆域内的资源带，你可以随意采集富勒烯和各种稀有金属。除了帝国固有资产，我们不会干扰你任何收集材料的行为，当然，也不会给你提供任何帮助。这一切，都靠你自己完成。”
“看来，我需要先造一台挖掘机了。”戈伟轻笑起来，话说挖掘机哪家强？
“富勒烯产自外层深空，你需要的是一艘采矿驳船。”
戈伟点点头：“那么，我们达成一致了？”
皇帝：“是的，我们达成了一致。”
此刻，距清洗者舰队抵达猎户旋臂观察点，只剩189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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