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梦梦的出生
(1999年下——2000年上)
洪梦梦是在卢小云十月怀胎一朝分娩后,也是在奶奶去世一个月后来到了这个对她来说什么都是新奇的世界的。奶奶没有等到看见她出世,她今生也就不能看到自己的奶奶了。
1。一场虚惊
不知是巧合还是命中注定,9月20日既是洪黎民和卢小云结婚的日子,也是第二年卢小云怀孕的日子,预产期为第二年的6月14日。
可是从卢小云怀孕开始起就不是那么一帆风顺的。
怀孕初期强烈的妊娠反应折磨的卢小云死去活来。早晨,往往是经过一阵剧烈的呕吐后,早餐是根本吃不下去的,只有空着肚子去上班。可大人不吃饭,孩子却需要营养,她就只能靠午饭大吃特吃来进行集中补充。晚饭前又是一阵呕吐,为了能给腹中的孩子提供足够的营养,她会逼着自己,忍着阵阵恶心,努力进食。吃了再吐,吐了再吃,往往一天下来后就被折磨的疲惫不堪了。就这样不出几月,由于妊娠反应的折磨,再加上营养不良,本来就比较消瘦的卢小云越来越瘦弱了。
洪黎民和父母真是看在眼里,疼在心上,千方百计的调剂伙食,营养品买了一堆又一堆,就这样磕磕绊绊的度过了最艰难的时期,日常生活才走上了正轨。
可一波才平,一波又起。
那是卢小云怀孕八个多月的时候经历的一次例行的围产检查。
这天,当洪黎民来到家附近的社区诊所取到了检查结果,医生神秘而凝重的表情以及异常的热心使他感到了问题的严重从而产生了极度的不安。果然,医生在有礼貌的请他坐下后,郑重地告诉他,从检查的数据反映出的结果来看卢小云可能感染了肝炎,这是目前一个比较难缠的疾病,传染性高,治疗繁琐,特别对孕妇影响很大,如不及时进行治疗,可能会传染给孕妇腹中的胎儿;而如果要进行相应的治疗,使用的药物势必会影响到胎儿的正常生长,很可能会产生畸形儿,所以应考虑保守治疗或应终止妊娠。听到这个消息,洪黎民犹如五雷轰顶,脑中一片空白,汗水瞬间爬满了他的额头。当他在医生的呼唤中突然惊醒的时候,一切对美好未来的憧憬和想象都在绝望和悲伤中化为乌有,几月积蓄下来的全部喜悦和渴望都被眼前这张化验单所带来的突如其来的打击和不争的事实击得粉碎,不觉伤心地泪水夺眶而出点点滴滴的落在手中的化验单上,他缓缓地站起,颤抖的双手中捧着这份该死的化验单呆呆地站在那里而不知所措。
“小伙子,千万别着急,还是有解决的办法的,回去和爱人好好商量一下,尽早进行治疗,我们这是小诊所,医疗条件有限,建议你们再到大的医院去检查一下。”医生看出了洪黎民的表情不对,故作关心的拍着他的肩膀,安慰着。
“谢谢医生了。”出于对医生的礼貌,洪黎民木讷的道了谢,垂头丧气地走出了诊所。
他一边想着心事一边徘徊在卢小云单位与家之间的路上。
“该怎样把这个消息告诉给小云,就她目前的身体状况是承受不住这个沉重的打击的,她是那么看重这个陪伴她已七月有余即将降生的孩子。她是那么渴望这个孩子,只要一提到孩子就会感受到她闪亮的眼神和满脸的幸福,这个孩子对我们太重要了。”
“为什么命运对我们这样不公平,为什么这样的倒霉事让我们遇到了,特别是已经到了这个时期,再过一两个月我们就要成为父母了。可怜的小云,当她知道这个消息时,她会多么伤心,不能告诉她,绝对不能。可是,不告诉她又该怎么去解决呀。”此时的洪黎民仿佛已经走投无路,矛盾的心理使他从头到脚都那么沉重,每走出一步都觉得那么艰难。
当洪黎民怀着忐忑的心情,努力掩饰自己的表情来到单位接出卢小云的时候。一路上丈夫那失去往日幽默的沉默和明显极力躲闪的眼神所显露出的一切的不正常,自然没有逃过卢小云此时对一切细小甚微的变化所表现出的敏感的神经,因为她知道他今天是去取检查结果的。
卢小云极力压抑自己的心情,他很清楚自己的丈夫是不会轻易对自己隐瞒什么事情,除非那是难以启齿的。
“小民,单位有事呀?工作遇到困难了?领导批评你了?还是同志之间有矛盾了?”她用一连串的问题来避重就轻,她了解丈夫,平时单位的事情他都愿意和自己商量。看神情,今天一定不是单位的事情,难道是检查结果……这是她最不想去面对的,她知道自己已承受不了打击。所以边问边观察着丈夫的神情,她想从他的神情里去发现些什么。
“哦,一点小事,我自己能解决。”他有意的躲避着她的眼神,他害怕自己面对她的眼神会忍不住说出实情。
“嗨,一切事情都有解决的办法,不要去太当回事”。卢小云心里已经有数了,与工作无关,与检查结果有关,她善解人意,她在给丈夫减压。
于是,两个人相携着走向了不远处的农贸市场,好像刚才的事情在瞬间被完全忘记了。
半小时后,两个人又走在了回家的路上。
“呀,今天你是不是去取检查结果了,怎么样,没事吧?”卢小云突然装出一副刚刚想起的样子,不给洪黎民反驳的机会。因为,一路上她都在思考这个问题,必须要问出个究竟,不是遇到了非常严重的问题,丈夫不会轻易隐瞒自己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