丽江有一处古镇,人称那圩,不知何年所建。古镇内商铺鳞次栉比,热闹非常。郭喜兄弟五人走在街上,十分好奇。来到一家包子铺前,小洪七顺手拿了几个包子递给兄弟们,大家饥饿难当,只几口就将肉包子吞咽了下去。
包子铺几个伙计一看大骂,拿起棍棒,照着小洪七搂头就打。小洪七也不躲避,被乱棍打倒在地。小伙伴们怎肯让小洪七一人受过挨打,扑在小洪七身上挡住雨点般的棍棒。赶集的百姓将包子铺围住,纷纷喝止打人的伙计。
人群走出一位老妇人,将五个小孩拉起护在身后说道:
“不就是几个包子吗?看把这几个孩子打成这样!你这些包子我都买了,多少银子?”老妇人边说边丢给伙计一块碎银。
伙计余怒未消,恶狠狠的说道:“几个小杂种!下次再偷吃打断你们的腿!”
老妇人拿过包子分给几个孩子:“吃吧!吃饱了我带你们回家里去。”
郭喜、洪七、王朶娃、小沙弥、肖伢子跟在老妇人身后,一直来到古镇东边的一处茅草棚里,老妇人对几个孩子言道:
“孩子们啊!兵荒马乱的,一看就知道你们是逃难的,我今天能帮你,可明天就帮不了你们了!”说到此处老妇人嘤嘤啜泣。
几个孩子面面相觑不知老奶奶何故悲伤。还是小洪七胆子大些,扯着老妇人衣襟问道:
“老奶奶为什么这样难过?您给我们买包子的银两,我们会赚钱还给你的。”
“傻孩子啊!奶奶我要银子有什么用?明天就是我的死期了!可怜的孩子们,我是不能照顾你们了!”
郭喜年龄稍长,猜想老奶奶如此难过必有隐情,劝说道:
“老奶奶,你就说给我们听听,你有什么难处?我们几个兄弟照顾您,哪里会有什么死期?”
“唉……孩子们,我也心闷,说出来给你们听听,也好让世人知道我是如何死的。”
原来这位老妇人住在丽江边上的一座庄园,家境殷实,子孙满堂。膝下有一孙女,天生丽质,美若天仙,远道闻名。附近的一位土司的儿子欲强娶为妻,女孩的双亲和兄弟极力反对,因此与之结仇。
半月前,土司的儿子率领家丁将女孩庄园洗劫,亲属尽数被杀死,只留下女孩的奶奶这个活口,留作娶亲回门的娘家人,扬言要整坐庄园做女孩的嫁妆,择吉日回门就在明天。老奶奶悲痛欲绝,只求能看上小孙女最后一眼,死也瞑目。
五兄弟听到此处,热血沸腾。小洪七拉着郭喜等兄弟,走到茅草棚外商议:
“大丈夫怎能袖手傍观,我们明天帮老奶奶救出孙女!”
郭喜道:“此地土司是最大的地主,家丁护院的甚多!我们不会武功、如何施救才好!”
肖伢子插言道:“我们的蜈蚣功夫就很厉害!”
王朶娃始接着话茬说:“我们抢了新娘,一人背着,五个连体,爬断崖,用蜈蚣功夫逃走!”
小沙弥自言自语:“那里有这样的地形?”
五个小孩一筹莫展。只好最后商定明天陪老奶奶一同前去,相机行事。
丽江城外,有一处十八弯险处。山势陡峭,山路盘绕,十八弯转,犹若蛟龙般缠绕在山势之上。山坳中,是彜族土司的寨子。清晨,果然土司倾寨而出,吹吹打打,簇拥马车上的花轿向山上走来。
老妇人和郭喜、洪七、王朶娃、沙弥、肖伢子立于山巅之上的庄园箭楼,远眺娶亲回门的队伍。
坐在花轿之中的女孩,名唤田娥,娥眉紧锁,一双杏眼青泓涟涟,脸颊粉嫩,樱口哀怨,自叹命苦,恨生于这无天道人常伦的世间。
田娥正哭间;忽觉轿顶一震,接着眼前一亮、轿顶已被扯开一个大洞,五个小孩的脑袋挤在一起,从漏洞中正看着自己。田娥大吃一惊,张嘴惊呼,被郭喜伸手捂住。
“我们是来救妳的,别出声,快上来!”
郭喜和洪七等在夜深时,思忖明天如何营救,无法入眠。还是肖伢子机灵,想出用麻袋抹上松油,灌满空气,每人系在腰间,由郭喜如同攀岩时用功力,洪七双手模仿攀岩,大家尽做蜈蚣功,兴许能悬空飞行。众伙伴在庄中寻了些松油麻袋如法炮制,小试一番,果然可以悬空。清晨遥见娶亲回门的行列,也不和老奶奶打招呼,从箭楼口纵身飞跃。
晨雾中,五个小孩连同五个浸满松油的鼓胀麻袋串连在一起,在初升太阳的光华中,宛若一条彩链,飘向山下,直落在花轿之上。
郭喜身背田娥,又将绳索紧紧的将俩人系在一起,随着小洪七一声“起”,六个小孩鱼贯相连,腾飞而上。
小洪七抠住山势陡峭之处,双手如钢刺般插进岩石,飞升而上,吊悬着众伙伴,转瞬攀回庄园箭楼之上。
娶亲回门队伍中的土司老爷看得目瞪口呆。五个小孩从飞降到救人再到飞升,一气呵成,身形妙曼,转瞬即逝。土司老爷慌忙翻身下马、喝令队伍停行,并跪下遥拜。
老妇人也是惊愕得合不拢嘴,一时间,山下队伍齐刷刷跪拜;山上庄园,一老六少惊诧无语。刚才还喧嚣的山路,此刻落针之声都可听见。
只听山下土司呼喊之声:
“众位少侠,武功绝世,老夫有眼无珠冒犯,恳请宽肴啊!”
郭喜心想,这老地主必是被我们刚才的蜈蚣功吓坏了,何不再吓他一吓,断了他欺负老妇人强娶小田娥的念头。刚想开口,还是小洪七嘴快:
“老地主,你强娶民女,滥杀无辜,人人得而诛之,刚才的彩链功只是让你见识一下,本少爷的头……头顶功,还没使出来呢!”小洪七觉得说出“蜈蚣功夫”怕被土司小瞧,于是改口说成“彩链功”以壮声威。自己的头功一时也没有想到好名字,所以胡乱叫出“头顶功”。
郭喜生怕露馅,连忙说道:
“我等在玉龙雪山随师父修炼,受师父差遣惩治你等作恶之徒,既然你等已知过错,我等可不杀你,但是不可再骚扰这个庄园,更不要妄想强娶民女之事!”
“众少侠开恩,老身哪敢再犯!恳请诸位少侠入寨一叙,尚有事关全寨百姓生死的大事,求各位仙徒侠士援手。”
郭喜五人相互对视,不知老土司葫芦里卖的什么药。老奶奶连连摆手,示意不要答应。
郭喜心想,这老土司的家丁护院甚多,如果发现破绽,不消半天功夫,仍然可以攻上山来,一老六少,实在是短时间无法逃脱,索性赴会,兴许还会有转机。
“我们天黑前赴寨,你等先回等候!”
老土司果然听话,队列转向返还寨中。
四个精壮汉子抬着几坛好酒和一只烤熟的香猪,也不走山道,施展轻功踏壁蹬岩,瞬间来到庄前。郭喜等吃惊不小,多亏刚才没有露怯,仅凭这几个精壮汉子的轻功,就可以断定土司寨中的武功高手不少,乘机逃走是绝无可能。
郭喜也不叫四个精壮汉子进庄,喝令放下担子速回。
众人在庄园正房堂中坐定,小伙伴们也是饥肠辘辘,大口哚硕,先吃饱再说。老奶奶和小田娥分明是吃不下,依旧愁眉不展。
老奶奶走到郭喜面前:“郭少侠,老妇有一事相求!”
“老奶奶不用客气,我们都是逃难流浪的孩子,不是你救了我们,可能这时候我们就是被人乱棒打死的冤鬼哪!你就是我们的奶奶,有什么尽管吩咐!”
“既然少侠这样说,老身也就直说了。”老奶奶顿了顿。
“这个土司独霸一方,恶习难改;小女虽被诸位营救,难保以后再次被强娶。小女虽不是闭月羞花之貌,可也是大户人家的千金小姐,怎能让恶徒玷污?老身抖胆向郭少侠提亲,将小女许配与你,也好断了土司儿子的念头!”
“老奶奶这可使不得,我一定像亲妹妹一样照顾她、保护她。我爹爹死了,娘亲又不知生死,什么都没有,怎能私下娶亲?这也会连累了小姐!”郭喜满脸绯红、手足无措。
“郭少侠不必推辞,兵荒马乱的,哪有亲属不离散的?小女父母不也是被土司害死的?天下之大百姓同苦,你与我孙女同命相怜,刚好相互照应。”老奶奶说完,剧烈的咳嗽起来,一口鲜血从嘴中喷出。
小田娥哭叫着抱住老奶奶的头,众孩子们也都惊声呼喊着。
老奶奶悠悠醒来说道:“昨夜我自知难逃命绝,只求看上小孙女最后一眼,然后赴黄泉与我的儿女们见面。故而服了“断命草”。现在已经发作,命必休已。郭少侠,我看你也是大户人家的公子,气宇非凡,小女若能相配与你,也是她的造化。求你答应我,照顾好她一辈子!”老奶奶边说,手也慢慢冰凉,气绝身亡。
小田娥恸哭失声,郭喜和伙伴们也痛哭不已。
众人哭了良久,还是小洪七提醒大家将老奶奶掩埋在庄园空场之中。小田娥依旧悲伤,哭啼不止。小洪七拉着郭喜走到一边说道:
“郭喜哥,你该劝慰一下小田娥才是。”
“我……我……”
“我什么我!大丈夫做事,天地坦荡,你即答应了老奶奶,就是小田娥的丈夫,难道你要言而无信不成?”
“我……我也没有答应啊……,唉!怎么跟你说才好!”
“什么也别说了!小田娥是你的老婆,别扭扭捏捏的!”
郭喜无奈的走近小田娥,拉着她的手劝慰道:
“别哭了,以后我们都是你的亲人,都会照顾你。”小田娥闻言,就势搂住郭喜放声大哭。
土司亲率寨中老小跪迎郭喜等一行六人。郭喜抢前扶起土司,呼喊众乡亲起身,一同随土司进寨落座。老土司命家丁抬上一只大木箱,打开给郭喜等人看,里面是一箱码排整齐的金绽。土司言道:
“众侠士,若能援手,救我全寨性命,全寨上下肝脑涂地,没齿不忘。这是区区百两黄金,还望众侠士笑纳。”
郭喜心里暗想,这老土司耍什么花招,用这么大排场,且看他下文怎说,于是应道:
“不知土司何事相求,我等会尽力相助就是。”
老土司长叹一声,捋着胡须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