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真和尚此时是脊柱和华庭晶莹剔透,如水晶如钻石,闪耀光芒。少顷,整个身体光华四溢,化作一簇光团,但是始终还不能将华盖罩住身形。在场众人中不明其意,也有为元真和尚叫好的。只有清风道长、庄严大师、王阳明、莫惠湘等人,看出元真和尚处于下风。
“易筋洗髓功”功力愈深,华盖生成愈快。
华盖是佛家修炼功力达到极高境界之时才能有的气功现象,华盖是由内敛之炁升腾而成的圆形光环。现在寺庙中佛像头顶后面的光环就是华盖。
元真和尚收功站起,说道:“郭大侠‘易筋洗髓功’;果然功力深厚,老衲佩服。”
郭药师也收功言道:“少林寺《易筋洗髓经》是武林臻宝,今日你我向众人展示,验证少林武学博大精深,也是为少林寺光大门楣。”
郭药师此言也是为元真和尚寻找台阶,言外之意比试结果无论输赢,都是光大少林寺武学。元真自是领情,颇对郭药师此举有好感。
清风道长站出拱手对郭药师说道:“少林武当,佛道两象,门法有别,渊源归一。郭大侠既然能睽得佛门秘籍功法,想必我道家的功法也是知晓,何不与贫道切磋一二?”
“清风道长光临,有失远迎,在下哪里会道家武功修为,只是金陵君好奇武当派的‘《道德经》老子辩解手书’,收于藏书阁,在下有缘拜读。如若道长不嫌弃,在下可与道长激辩《道德经》,印证武功如何?”
清风道长此次前来,是为寻找“《道德经》老子辩解手书”,此书是道教经典,内里隐含道家性命双修的秘练功法。此书被金陵君所盗,始终找不见金陵君的下落,金陵剑派的南京金华山金陵宫,早已被武林各门派摧毁,金陵剑派门下弟子大多被江湖各大门派赶尽杀绝。半月前清风道长在武当山金光殿看到一封书信,心里诧异,送信之人轻功如此之好,竟然自己没有察觉,一见信中内容,也不耽搁,简单料理教中事务便赶来燕京。
“郭大侠过目不忘‘《道德经》老子辩解手书’,竟能参透道教经典,贫道倒是乐闻郭大侠高论。”清风道长说完,青衫鼓起,内力激荡,声若洪钟大吕:
“道可道,非常道;名可名,非常名。”○2
郭药师见状不敢怠慢,双掌和什,内力贯注,抵挡住清风道长袭来的内力,随后只听“咯吱吱”双臂骨骼响动,合在一起的双掌竟然随转动的双臂翻转到外面;接着郭药师丹田一抖,一声劲吼,却不见发声,只觉得一股巨大的声波,如同平地狂飙般刮向众人。
众人中武功较弱的,顷刻跌出数丈,武功较好者,也是运力相抗,衣衫尽被声波震碎;只剩下清风道长、元真和尚、庄严大师、王阳明、莫惠湘、花蕊夫人和三个金陵剑派的姑娘能够抵挡的住。
郭药师这番掌上功夫,若在实战中,可以出其不意,令敌手防不胜防;一声金陵剑法中的“鹤鸣功”更是霸道异常。
清风道长说道:“郭大侠虽有参悟,可为免太过霸道,不过修为无定式,原本就无为。”
清风道长顿了顿又道:“执大象,天下往,往而不害,安平泰。”○3
郭药师闻言,凌空飞起,随手抽出傍边看客背上宝剑,身在空中舞动宝剑,漫天剑花之中,鹤鸣、虎啸、龙吟、玄蛇逶迤、墨龟压顶。
众人皆惊,呼喇喇闪开,剑花倏然收缩,郭药师在一团剑影之中徐徐而落。满场观众一片喝彩声。
“郭大侠果然参悟有独到之处,武当师祖张真人若是见此,也会欣慰。正可谓‘上士闻道,勤而行之;’”○4
“清风道长过奖了,在下只是不愿沦为‘下士’,○5枉费了先贤著书的苦心。”
郭药师脸现得意之色,仍要讲下去。
“这般不要脸!竟敢用我金陵派的剑法,诳称参悟所得?让你看看什么叫真正的金陵剑法!”金陵剑派三个姑娘中的“二姐”,一边说一边已经长剑出手,挽起一片剑花,飞刺郭药师。金陵剑派姑娘的出剑极快,郭药师无暇辩解,连忙挥剑抵挡。金陵剑派另外两位姑娘也是娇叱一声,挥剑齐上,将郭药师围在剑影之中。
花蕊夫人在高处看见三位姑娘各自使出的分别是金陵剑法中的青龙、白虎、玄武十八路剑法。只不过在花蕊夫人眼中,剑式进击速度过于缓慢,如同慢动作演戏一般;郭药师也是使出金陵剑法的青龙、白虎、玄武剑法,只是生硬造作,如同拼接,剑出速度也是慢极。
花蕊夫人在金灵姳山谷已经练就上乘武功,眼力超越常人,故此观看别人过招的速度极缓,因此才能够发现郭药师金陵剑法的破绽。
众人眼前是一片剑光闪耀,一男三女的身形隐于剑花之中,不时的在众人眼前显现出青龙、白虎、玄武三象。金陵剑派的三位姑娘剑法各自使到第十五路,重又再使用,不过姑娘们也是极为聪慧,各自剑法套路错开使用,让郭药师防不胜防。
郭药师也是见招拆招,功力较三位姑娘深厚,所以剑招总能抢占先机,倒也弥补了自己剑法生硬不熟的缺欠。
四人相斗约半刻功夫,郭药师的内力将三位姑娘逼得气息不济,娇喘之声渐起。三位姑娘渐渐露出败相。
郭药师并不急于取胜,游走自如,缠绕相斗,用意在于窥探金陵剑法的招式连接。
郭药师只是搜寻到金灵姳山谷曼陀洞中岩壁上的残片,并没有通观全部金陵剑法,借此机会偷学三位姑娘真正的金陵剑法,以求详解。三位姑娘不知,可是花蕊夫人看得十分清楚,心想:这个人心思也够狡黠,引诱姑娘们使出金陵剑法,借机融会贯通,可见此人并不是金陵君的嫡传弟子,极有可能是进洞后窃得支离玻碎的金陵剑法图谱,之所以能够支撑抵挡的住三位姑娘,凭借的是内功修为,也算此人聪慧,竟能参详到如此境界。
郭药师见自己内力已将三位姑娘逼得气喘嘘嘘,剑法也已经成竹在胸,于是断喝一声,将三位姑娘剑气荡开,跳出剑团之外。
“三位姑娘剑法高超,既是同门师姐,可以不必再比,日后有的是时间切磋。”
郭药师将剑交于左手,抱拳言道。
三位姑娘自知战他不过,也对郭药师能够以金陵剑法相斗,心存疑虑,心想探个究竟,便也退场不再言语。
郭药师又言道:
“众位都已印证过在下武功,可见天下各大门派的武功秘籍尽收在下之处,所言不虚。不知在下提议‘各大门派归一,共享武林秘籍’的建议如何?”
时才少林寺、武当两大门派已经与郭药师比试较量,其他个门派自知武功与少林、武当两派尚有差距,也不好当众献丑;王阳明和庄严大师也是觉得郭药师既然能通晓《易筋洗髓经》和“《道德经》老子辩解手书”,自家的武学秘籍必是也有所成,相互印证必会将本门武学示于天下,多有不便,故此也就没有吭声。
少林达摩院首座元真大师说道:
“郭大侠此议差矣。各大门派渊源千余年,各有所长,各派本门武学自有独到之处。现在让与他人窥视,实为违背先师遗愿。况且各派功法都有自家修炼的法门,彼此不可同时修炼,共同参详之说,实际上对各大门派武林众人,并无益处。”
清风道长也接着说道:
“武当一派,自张真人创派一来,都是教内传功,没有共享武学一说。道家武学,实为修行补习之法,并不是根本,离开道家修炼,妄谈武功,确为舍本逐末。因此离开道教修习,单谈武学共享,非我道家武当一派所求。”
众人闻听元真和尚和清风道长所言,纷纷附和。
郭药师见状干笑了两声:
“各位刚才已经看到,在下不才,已经和少林武当两大门派印证武学,不揣锦薄,权当狂言,在下知悉各门派武功秘籍,各位掌门若如不同意在下提议,在下也会自创武林一宗。到时候,难免会有弟子上门讨教各位,以同门武功争夺掌门之位。到那时在座的各位能有几人还能留住自己的掌门之位?”
郭药师此言一出,满场沉寂。郭药师这句话虽有威胁之意,可是所言未虚,以现在郭药师对各大门派的武功秘籍的掌握,便可踏遍武林无敌手,更何况日后又将深入修为精进?
此时闻听一女子说道:
“这位‘大茶壶’所言差矣。各大门派的武学,怎么就成了你一人的武功?偷得武功秘籍也就罢了,抛头露面又要武林各派归你一宗,居心可够良苦。小女子不才,也在金陵剑派学了点三脚猫的功夫,就是不服气,也想和你比试,看看你大言不惭的说法,是不是银枪蜡烛头!”
一个腰肥、臀翘、满脸黑痣的少妇,款款走进场中,来人正是花蕊夫人。众人看见花蕊夫人,虽然外表丑陋,可举步言谈间,一种莫名的性感和妖冶妩媚,让人沉醉。
金陵剑派三位姑娘看见花蕊夫人,一脸迷茫,不知何时金陵剑派之中曾有这样的一个女弟子。这个女子自称是金陵剑派中人,在这般江湖武林追杀的当头,可谓豪气干云,忠勇可嘉。不过白白送死又有何益?姑娘们想起金陵君如若郭药师所言,已经不在人世,自己苟活又有什么意义?能像此人这等豪情,也不枉金陵剑派门下弟子的名分。想到这里,也都朝前跨了一步,和花蕊夫人站在一起,正气凛然说道:
“你这假冒的郭大茶壶,今天金陵剑派弟子宁死也不会让你阴谋得逞!”
“呵呵!我认你们是同门,是我念及金陵君面子,并不是怕你等,你等送死,别怪我手下无情。”郭药师话音未落,手中长剑已然刺出,剑花点点,封住三位姑娘前胸要穴。郭药师已经杀心陡起,先杀三个挡路的,以儆效尤,方能慑服各大门派掌门。
三位姑娘抱有一死之心,也不避让,挥剑直刺郭药师,心想拼得个同归于尽。
千钧一发之际,花蕊夫人身形一晃,插在中间,手指轻弹,荡开双方的剑锋:
“这位大茶壶刚才的这招朱雀剑十八路中的‘鹤衔地龙’,不过是盗取的招式,并不是金陵君传授。”
郭药师握剑之手隐隐作痛,知道丑女内力远胜自己,闻听此言更是吃惊不小。自己使出金陵剑法中的朱雀剑,就是想出其不意,置三位姑娘于死地。三位姑娘只会青龙、白虎、玄武剑法,并不会朱雀剑法。
金陵剑法之中,朱雀剑法是首要,朱雀剑法对青龙、白虎、玄武剑法有领导和压制功效。这是当年金陵君创此剑法之时,为制衡各路剑法而用心设计的。金陵剑法传授只是授徒一路剑法,每路剑法自有独自的内力修炼。
金陵君在洞中自知命不长久,才将四路剑法刻于岩壁之上,希望能流传后人。花蕊夫人《揆花秘笈》内力已超凡间,故而七十二路剑法驾轻就熟,并无气息凝滞之说。
郭药师却是不同,硬练金陵剑法,炁息走偏,日感身体不适,所以才在和三位姑娘相斗中细细揣摩,偷窥学艺,希望找出症结所在。现在听到丑女一席话,喜忧参半。喜的是如果丑女能使出朱雀剑法,自己可以参详学习,化解体内走偏的炁息;忧虑的是丑女武功高过自己,今天武林大会的目的,要是付诸东流将如何是好?郭药师想到此处,抬眼在众人中寻找刘镇山。
刘镇山一直藏在莫惠湘身后,躲避凌厉的剑气,看到郭药师求救的眼神,立即会意,转身潜入回廊暗处。
花蕊夫人见郭药师眼光游移,又见刘镇山闪身暗处,心里已经猜到八九分;知道这个郭药师并不是一人召集此次武林大会,同伙不止几个。花蕊夫人佯装不知,继续说道:
“这位大茶壶,为何不出手?难道害怕金陵剑法不成?你自称是天下武林门派的武功秘籍尽收囊中,金陵剑法可是没有剑谱,你不想看看鄙人真的金陵剑法?”
郭药师强打精神,当着众人的面,如何能露怯?手腕一抖,一团剑光直奔花蕊夫人咽喉而来。
花蕊夫人以手指代剑,贴住来剑剑身,欺身向前,点住郭药师后背的“悬枢穴”。郭药师经脉受制,手脚皆不听使唤,眼见花蕊夫人移形换步,自己不过是傀儡一般随行。
花蕊夫人手贴郭药师手中长剑,以内力带动剑身,一气使完金陵剑法七十二路,真可谓剑气纵横,剑幻奇异,鹤、虎、龙、蛇、龟在剑光中跳跃啼鸣。
三位姑娘眼现泪花,终于看到金陵剑法的真谛,胜似金陵君一般一一演示,江湖之中还有谁敢再对金陵剑派放肆;众观众也被眼前的剑法惊得目瞪口呆。花蕊夫人最后一招“卧虎射月”结束金陵剑法。
花蕊夫人只是演示剑法,并未内力贯注,即便如此,也是让众人感到惊世骇俗,自惭不如。
花蕊夫人轻按左掌,打开郭药师的“悬枢穴”穴道;郭药师瘫倒在地,如同传染一般,接着众人也纷纷酥软倒地,只有花蕊夫人独立场中。
花蕊夫人觉得满堂之中有股淡淡的香气,犹若空谷幽兰,沁人心脾。
花蕊夫人暗叫“不好”,一定是有人暗施迷香,将众位英雄迷倒。说也奇怪,少林寺元真和尚、武当山清风道长、庄严大师、王阳明玄士、莫金翎护卫等都是一顶一的高手,竟然也被这迷香迷倒,可见施放迷药之人非比寻常。
花蕊夫人机缘巧遇,自在山谷中食用金灵姳蜂蜜和甘露,又用《揆花秘笈》上的功法行功运气,已经是金花洗髓,功力提升到人仙境界,凡世间的毒药毒蛊已经不能侵害分毫。花蕊夫人环视厅堂,只有刘镇山不知去向,猜测必和此人有关,为查明真相,也佯装中毒,身体摇晃,撒手倒地。
此时,刘镇山率一干人等跑进厅堂,先是将郭药师、莫惠湘救起,然后将倒地众人连同花蕊夫人一同捆了个结实。
郭药师说道:“还是刘堂主智谋过人,使我和莫前辈能够不被‘弥穴酥骨散’所伤。”
“郭将军过谦了,我等是奉了王丞相之命来此相帮,一切都是郭将军料事如神,安排得当。”刘镇山言道。
“郭大侠,刘堂主,本官来此实属私访,也是事关“圣手门”剑派的武学秘籍。对二位和王丞相的使命,本官不愿多问。本官和王城思枢密使同朝为官,可是各有分管。想必王丞相大事也是皇上的大事。本官不便多停留,京城皇上还有差事要办,就此别过,后会有期。”莫老英雄边说边拱手意欲告辞。
“莫老前辈,在下多有得罪!本该将“圣手门”剑派的《圣手剑书秘解》当面奉还,只因今日为办大事,未敢带在身边,容在下时日,定当送还,万望见谅。”郭药师见莫老英雄要走,知道无法挽留,又不愿意得罪朝中大宋皇帝的近臣,连忙道歉,表示《圣手剑书秘解》定当归还。
注释:○1花蕊夫人从宫中带出来的女孩名字叫“花菱”字“淡香”。后来王阳昀改名为“香菱”。
○2语出《道德经》首句。大意:“可以用语言表达的道就不是永远的的道;可以叫出名的,就不是永远不变的名。”
○3语出《道德经》。大意:“掌握事物本质,天下人就会归顺,归顺不会有所不利,都能和谐生活安详。”书中郭药师力求“象”,以金陵剑法剑幻出“青龙、白虎、玄武”之象,用以应对清风道长吟诵的《道德经》。
○4语出《道德经》。大意:“聪明之人知晓事物本质,就会努力勤奋的追求。”
○5语出《道德经》。大意是:“愚蠢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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