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太平依旧没回头:“太英,一边去,大哥失落不如意的时候,还没有你一边看笑话的份。”
张太英:“大哥,我不是来看你笑话的,我是来给你送灵丹妙药的,你可不要狗咬吕洞宾,不识好人心。”
张太平听后仍然没有回头:“去一边去,哪有这样和你大哥说话的?嗯?”
张太英扑哧一笑:“好了大哥,不和你开玩笑了,你转回头看看是谁来了?”
张太平:“谁来了?”当他转回头发现是白芸时,便不无惊讶和惊喜地道:“啊,白芸,是你啊……你不是到县城你表哥家去了吗?怎么……”
白芸咯咯一笑:“大才子,我告诉你,那都是我爹瞎诌的,其实我县城哪有什么表哥啊!我告诉你大才子,其实你到我家找我的时候,我正在家中呢!只是我当时不知道,当我知道的时候你已走了……”
张太平纳闷:“白芸,那你爹……我的恩师他……”
这时,张太英见大哥和白芸已说起了话,就眨巴一下眼睛对白芸道:“白芸姐,现在我把大哥给你找到了,你们聊吧。”然后撒腿就溜。
白芸感激地望一眼张太英,转对张太平道:“我爹……我爹他……他那是对你的正常考验,大才子,对我爹的话你可不许放心里去哟。”
张太平点点头:“你爹他是我的恩师,我怎么会呢?”
白芸:“不会就对了,说吧,一大早到我们家找我有什么事儿?”
张太平语塞:“白芸,我……我……”
白芸:“啊呀,有话你就直说嘛!干嘛要吞吞吐吐地呢?”
张太平:“我……白芸,没事儿,好几天没看见你了,我就是想找你说说话。”
白芸笑了:“啊呀,大才子,我还以为你找我有什么大事儿要和我说呢?原来就为找我说说话啊!好,大才子,有什么要说的话你就说吧,我洗耳恭听着呢!”
张太平想了一会儿,就终于红着脸道:“白芸,我……我还真有件重要的事情要和你商量呢!”
白芸轻描淡写:“说啊,什么重要的事儿?”
张太平:“白芸,我爹要我和县城的那个老警察的女儿赵英结婚,而且不久就要给我们两人举办婚礼!”
白芸听后大惊:“张太平,你不是说你不喜欢那个赵英吗?怎么又要同意和她结婚了呢?”
张太平:“这都是我爹的意思……”
白芸气愤:“你爹的意思……你爹的意思你就同意了?那你爹他让你去死,你也同意去死吗?嗯?”
张太平:“我是家中的老大,我没有办法不听我爹的话……”
白芸听后气极:“既然这样,那你还找我商量什么呢?你要结婚,那你就听你爹的话,和那个老警察的女儿结婚好了,还和我商量什么呢?张太平,我对你表示祝贺。”说完便转身气愤地离去。
张太平望着白芸离去的身影欲言又止……
县城赵府晚
赵德中的住处,赵德中正和他妻子陈苗苗靠在床上讲话。
赵德中道:“才他娘,上午日旺兄弟又向我提及小英的婚事问题了,我没有答应。”
陈苗苗:“为什么呢?既然人家不嫌小英年龄大,你就应该答应下来才对的。”
赵德中摇头:“不,才他娘,我不是这样想的。”
陈苗苗:“那你是怎么想的?”
赵德中:“才他娘,日旺那兄弟的为人我了解,他是个顶顶义气的性情中人,因了早年的事情,在他日旺兄弟的心中,他总以为是欠我们赵家的人情,他是想让太平那孩子娶赵英来还我赵德中人情债的啊!可是我知道的,我们家赵英那孩子不要说在年龄上比太平那孩子大了许多,就是年龄上不大也是配不上太平那孩子的,所以我就没有答应。”
陈苗苗听之即附和道:“要说日旺那人……唉,他也真是够用心良苦的了。我们家赵英其它不说,单身体上这一个方面,和他们家的太平那也不行的。赵英她三天两头的生病,人家太平那孩子可是要貌有貌,要品有品,要才华又是一个才华横溢的后生啊!”
赵德中:“所以啊,才他娘!我在想这事儿是决不能行的,我们不能害了人家太平那孩子的。”
陈苗苗:“这事儿你和那张日旺都说清楚了吗?”
赵德中摇头:“没有,我张不开那个口,一想到小英早去的娘,我也就更张不开那个口了。”
陈苗苗:“唉,他爹,按说张家和我们赵家,在这方圆几十里的范围内也可谓是门当户对了,要不……要不等我们的育才长大了,就让他娶了张家的那女儿太英做个儿女亲家,然后让我们两家的关系亲上加亲,你看如何呢?”
赵德中:“睡吧,才他娘,这些都是后话了,后话就等以后再说吧。”
陈苗苗听后不吱声了。陈苗苗就是这样,她自打嫁给了赵德中做妻子后,凡事都是以丈夫的话至上,从不作半点违背……
陈苗苗躺下了,赵德中见陈苗苗躺下后,也赶紧灭灯朝陈苗苗的一边躺去。
张家镇张日旺家晨
张日旺的住室,张日旺从床上爬起来,边穿衣服边问云珠道:“平他娘,夜间我做了个梦,又梦见你姐云菌了,在梦中她披头散发的对我大哭大闹,说她又没有钱用了。”
云珠望一眼张日旺:“是吗?”
张日旺:“是的,很真切!所以,回头我想去云菌的坟头上给她烧几张纸,再送些纸钱给她花用。”
云珠叹口气,眼泪就又湿了眼眶:“唉,当年都怨我姐命薄,要不你们现在又该是多么恩爱的一对儿。”
张日旺:“平他娘,过去的就让它过去吧,你就别再想了,一想起来我张日旺的心里就如刀割般地难受,平他娘,说句内心话,我张日旺自记事儿起做事儿都没有对不起任何人,唯独就是你姐云菌,我对不住她。唉,如果我当年要是不听李维双叔叔的话,不等到什么南方的革命党暴动,如果我听了云菌的话,我们能早些时候出逃的话,或许也不会就赔进云菌的命的,要知道云菌她不光是她一个人的命,她肚子里还怀有我张日旺的血脉,那是活巴巴的两个人的命啊,可没想到就那么一声枪响就都完了,唉……”
云珠:“啊,平他爹,刚才你提到李维双叔叔了……他们……这么多年了,也不知他们的情况都怎么样了?”
张日旺叹口气:“我听说了,一切还算好吧!”
云珠:“你怎么听说的?”
张日旺:“上天谢光明从济南来信给我,说李叔叔当年自回了胶东后不久就拉起了一支队伍……”
云珠:“拉起了一支队伍?他拉队伍做什么?”
张日旺:“做什么?是专门和地方腐败政府和地主老财作对的呗,要知道李叔叔他是穷苦人出身,不管到什么时候,他骨子里流淌的都是穷苦人家的血啊!”
云珠:“那他……他现在怎么样了呢?”
张日旺:“光明来信说,早在数年前,他就带着他的那支队伍去南方了。”
云珠:“他去南方做什么?”
张日旺显得有些不耐烦了:“去南方做什么?肯定是去加入了红毛匪了呗,这几年南方闹红毛匪闹得厉害,听说政府都拿他们没有办法。”
云珠听后不语了。
云珠在不语中沉思有顷,又转了话题问丈夫道:“平他爹,光明和四女,他们在济南府过得都还好吗?”
张日旺:“还好吧,光明说他们开了一家布庄,小日子过得还较滋润。”
云珠:“啊,平他爹,我不是说这方面的,我是说他们自结婚后到现在也二十多年了,他们身边的儿女情况都怎么样了呢?”
张日旺:“哦,你是问这方面的事情啊!这个……这个问题光明在信中从没有提到过,所以我也不知道。”
云珠听后叹口气:“好了,回头吃过早饭去我姐坟头烧纸我也去,你现在去多准备一些火纸。”
张日旺:“好的,平他娘。”说完就愉快地出门。
济南府顺昌布庄日
柜台内,小四女手里拿着把小尺子正在招揽顾客。
这时,他们的儿子跑了过来:“娘,我爹让你回去一趟。”
小四女眼睛一瞪:“日辉,嘛事儿?没见我正忙着吗?”
谢日辉摇头:“不知道!娘,我爹既然喊你回去,肯定是有事儿要和你商量的。娘,你就快回去吧,这儿我先帮你照应着。”
小四女:“那好吧,照着小账本上的价码卖,别弄差了,让顾客吃亏或是讨便宜,让我们布庄吃亏或是讨便宜的事儿都不好,在商言商,我们做生意的最讲究的都是信誉和公平合理,不欺不诈的最好。”
谢日辉:“娘,我知道的,你快回吧。”说过就走进柜台接过了小四女手中的尺子。
小四女不得已,只好离开布庄:“早晨出门时不说,这会儿又什么事儿呢?”然后带着满腹纳闷离开。
张家镇外荒野中日
在一座孤坟前,张日旺领着全家人正在给亡妻云菌祭奠。
袅袅青烟在升腾着……
张日旺还蹲在坟头前一张张地烧着纸……
他边烧边道:“云菌,我知道你死不瞑目,我也知道你一个人在那边孤零零的十分孤单,孤单得连个陪你说话的亲人都没有……我张日旺愧对你啊云菌……”
张日旺说到此处哭了,他哭得很伤心,和悲恸,也哭得热泪飞溅……
云珠见状,赶紧也蹲在一边边烧纸边祈祷道:“姐,你就瞑目好好地安息吧,姐,我知道二十多年了,你心不安地还一直在观望着我们人间的事情……姐,你就放心吧,日旺有我照顾着,二十多年来我们一家一直生活得很好……姐,要说到这,妹妹还得谢谢你啊姐,当年幸亏你遗留下来的那几根金条给我和日旺解了急,让我们买了耕牛,置了大量的家产……姐,你在那边要是寂寞了,就经常托个梦来,让我和日旺陪你说说话,帮你解解闷,姐,这些钱你在那边就好好地用吧,不要心疼,也不要吝啬,一定要吃好喝好,没有了时我和日旺再给你送……”
“娘,你快起来吧,人死如灯灭,是没有什么这边那边和鬼魂的。”一边默默地站立的张太中实在听不下去了,就噌他娘道。
张太平白一眼张太中:“二弟,怎么能用这种口吻和娘说话?嗯?”
张太中望一眼大哥:“哥,我……我听着实在觉得荒诞不已和俗不可耐。”
张太华:“二哥,看你说的,咱爹娘他们是对亡者的一片思念之情的真实表露,我看也没有什么不妥。”
张太英:“就是嘛二哥,俗话说千古孝道人皆有之,我完全赞成小弟的话,反对你对咱爹娘这种粗暴态度。
云珠抬眼望望一字儿排开的四个儿女:“好了,都别再说了,来,都跪到你们爹跟前来,一块儿给你们大姨磕个头。”
张太平听后和弟弟妹妹们交换一下眼色,然后便一块儿跪了下去……
济南府,谢光明宅日
正屋中,谢光明正拿着一封信出神……
这时,小四女一脚踏进门来:“光明,到底有什么事儿,还非得让我生意不做的回来不行?嗯?”
谢光明望望小四女,就摊开手中的信道:“日辉娘,李维双叔叔又来信了。”
小四女:“来信就来信呗,他又不是第一次来信给你了,这有什么好稀奇的?”
谢光明咳嗽一声:“只是李叔叔这封信不比以往,他在这封信中提了一个重要事情,我得喊你回来商量一下看如何解决!”
小四女:“说吧,他在信中提到什么重要事情了?”
谢光明:“李叔叔他在来信中说他目前急需一大笔钱……”
小四女:“他要一大笔钱做什么?”
谢光明摇头:“这个不知道,李叔叔在来信中没有说,他只是说他急需一大笔钱,让我设法帮他解决。”
小四女:“他要多少啊?”
谢光明:“五千大洋,还说当然越多越好!”
小四女:“他把我们当摇钱树了!五千大洋,现在我们家哪里来五千大洋,这两年市面萧条,生意难做,仅布庄的那点收入……我们又上哪里去给他弄五千大洋呢?”
谢光明叹口气:“所以日辉娘,我才叫日辉喊你来商量商量的,要不行的话,我想去张家镇一趟,去找我们的老排长看看他那儿有没有?”
小四女:“你是吃饱了撑的,自己没有你就回信告诉人家,叫人家再另想办法就是了。你去张家镇找老排长,二十多年来,你的那个老排长认不认你都还是一回事儿呢?就更别说再去找他借钱了,再说,你就是找到了张日旺,从他手中借到了钱,你将来又指望拿什么来还人家呢?”
谢光明:“日辉娘,我这不是在和你商量吗?”
小四女:“不行。你不能去,要借你就让你那个做红毛匪的李叔叔自己找他张日旺借去,我们凭什么代他欠债。”
谢光明:“啊呀,日辉娘,李叔叔当年对我谢光明可是不薄啊,现在他有困难,在来信中张口向我借钱,我谢光明总不能就一点交情不讲……就袖手旁观吧!”
小四女理屈:“那……那又怎么样,反正现在我们是没有那个能力的……”
谢光明:“日辉娘,所以我才想到老排长那里去看看的。”
小四女:“要去你去,你可别指望我再去找那个张日旺张口,要知道我小四女的心里一直在别扭着他呢!我别扭他一辈子。”
谢光明:“日辉娘,我是说我去,我去也得征求你的意见,得到你的批准才行啊!”
小四女:“那……你愿意去你就去吧,只是你到时见到张日旺不要提我小四女的事情,要提也就说我小四女现在过得很好,其它什么也不许你乱说。你给我听明白了吗?”
谢光明:“好的,我听明白了。日辉娘。”
张家镇白先知宅日
白先知的书房中,白先知正戴着眼镜在他的书架上找书……
突然,佣人进来毕恭毕敬地道:“白先生,夫人让你去她那儿一下。”
白先知:“我知道了,你去吧。”然后就继续找书。
佣人见状,就站着未动。
白先知回眸一眼佣人:“你怎么没走?我不是告诉你了吗?我一会儿就过去。”
佣人:“白先生,夫人说她有急事儿,要你现在就过去。”
白先知:“一个女人家会有什么急事儿呢?嗯?”
佣人:“这个我不知道,我只是代夫人来向你传话的。”
白先知:“那好吧,我这就去。”说过就向夫人的屋里走去。
白芸的娘正在做针线,见丈夫来了就没有好气地道:“都是你做的好事儿,都一天了,闺女闷在她房间里不吃不喝的。”
白先知惊讶:“怎么回事儿?她不吃饭要做什么呢?”
白芸娘:“谁知道呢?昨天下午她出了趟门,回来后就满脸不快,叫她吃饭,她说她不饿,今早叫她吃饭,她又说她不饿,中午再叫她吃饭时她还是重复着早晨的话,问她什么事儿她也不说……”
白先知:“这丫头,是不是中邪了呢?要不怎么会突然变成这样呢?”
白芸娘:“所以,我才急着让你再去劝劝她的。”
白先知:“丫头在哪儿?”
白芸娘:“正在她屋里呆着呢!”
白先知未再说话,转身就朝女儿住的房间走去。
到了女儿的房间,白先知看到他的女儿正合衣躺在床上,两只眼睛愣愣地望着屋梁出神。
白先知:“丫头,你怎么了,为什么不去吃饭?”
白芸见她爹来了,欠欠身道:“爹,我吃不下,肚子里不饿。”
“为什么?是生病了吗?”白先知关心地道:“丫头,要不要去叫大夫来给你看看呢?”
白芸摇头:“爹,不用,我没生病!”
白先知:“那为什么不吃饭?”
白芸:“不知道,反正我肚子里不饿,吃不下。”
白先知不语了……
白先知在沉默中思忖一会儿,就恍然醒悟似地道:“啊,丫头,我知道了,你是不是和太平闹别扭了呢?”
白芸:“爹,往后请你不要再提他,其实我和他之间是清白的,什么关系也没有,要说有的话,也仅仅是同学关系而已!”
白先知:“啊……是的,是爹多想了,我就说我白先知的女儿怎么会真的就看中了他张太平那样的人呢?丫头,想开些,赶明儿以后你爹托人到县城里给你找个更好的婆家。”
白芸害羞了:“爹,看你都想哪里去了,你的女儿现在还小,还根本就不想去考虑自己的婚姻大事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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