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五节 账目两清(1 / 2)

 燕京,豫亲王府。</p>

昨天下了半下午的暴雨,今天就迎来了一个艳阳高照的晴朗天。不过现在已经是盛夏,在中午时分就格外地炎热,太阳炙烤着大地,尤其是铺满了石板的甬道上,更是热得烫人。多铎的屋子里门窗紧闭,闷热似蒸笼,阳光透过窗纸照耀进来,地砖上吸了热,也将室内的空气烘烤得更加闷热了。</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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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济格坐在床对面的椅子上,旁边摆了个放满冰块的银盆,依旧热得满头大汗。好在周围没有外人,他也就大大咧咧地脱去了外衫和里面的褂子,内衣,打了个赤膊,还不停地扇着扇子,骂骂咧咧道:"爹个鸟,什么鬼天气,今年这个夏天格外热,让人心里头直冒火,一刻也受不了。我看呀,还不如干脆回辽东老家去,那里多凉快惬意?没事儿打打猎跑跑马放放鹰,比蹲在这么个鬼地方可舒服多了。我看啊,不如哪天我跟老十四说说,每年夏天都给我放上三个月的大假,让我会辽东避暑去。他不怕热,我可怕得很呢!"</p>

多铎倒是在床上捂着被子,咳嗽了一阵子,这才用明显中气不足的声音说道:"呵,你热得要命,我倒是冷得受不了,手脚都是冰凉的。要么,反正你也不怕天花,不如干脆到床上来,跟我挤一个被窝里,互相搂着。这样一来,你既得了凉快,我也借着你取了暖,岂不是一举两得,皆大欢喜?"</p>

阿济格先是一怔,不过也很快反应过来,顿时笑喷了"噗嗤,哈哈哈..."笑得前仰后合,"你少拿我开涮,想抱就抱如花似玉的小娘们去,抱我这个大老爷们干啥?就算饿极了的狼也不会不吃肉改吃草啊!怎么,你现在跟那些汉人学的,对男人都感兴趣了?"说着,就顺手从身边的冰盆里抓起一个融化到只有汤圆大小的冰块,朝敞开了一半的床帏处抛了进去。</p>

里面立即传来多铎那夸张了的求饶声,"哎呀呀,别,我现在都剩半条命了,比西施还要病弱几分,比香山上的树叶儿还轻,一阵风就能把我吹走,你这么狠心地一砸,万一中了脑袋,立即两脚伸直了怎么办?到时候你可就是杀人凶犯了你呀!"</p>

"嘿,你少给我装,看你现在还这么有精神来调侃我,简直就是活蹦乱跳的大鲤鱼,哪那么容易死,装得跟真的似的..."说到这里,阿济格突然醒悟过来,脸色立即一变,笑容硬生生地收敛住了,"呸呸,瞧我这张破嘴,在这里说什么呢!呸呸,你别在意啊,我不是故意的,就当我没说过那个字儿..."</p>

多铎在帐内不以为然地,用极轻松的语气说道:"哥,你怕啥呀,瞧我,连我自个儿都不怕呢。不论什么人,管他高贵低贱,早晚都要得到那边去的,我今年都四十了,岁数也不小了,没啥好不舍得的。反正只要活着的时候该玩都玩了,该享受的都享受了,这辈子就值了。"说着,还突然一副很感兴趣的模样,边琢磨着边问道:"哎,对了,你说说,我到时候在那边见到了父汗、母妃他们,是不是要跟他们讲讲二哥、八哥和咱们之间的恩怨?我猜那两位最喜欢说谎的,肯定不敢把他们的具体事迹给父汗讲的。也不知道他们在地底下能不能瞧见咱们这边的事情,要是瞧见了,二哥和八哥他们应该被父汗揍个不轻吧?"他的眼里渐渐出现了惆怅之色,直直地望着床帏顶端,"算一算,都二十八年了,父汗和母妃都去了这么些年了,时间过得还真是快。以前光顾着自己享乐,都把他们忘记得差不多了;可现在,真正闲下来,静下来,突然很想念他们。要是真见了面,估计也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了,应该是一头扎进怀里去,好好地痛哭一番吧?"</p>

阿济格颤了一下,很费力地,暗哑着声音说道:"想你也会这样。你从小就是个爱哭包,天命十一年那一次,你在灵堂里面哭得都快岔气了,被老十四狠心地捂住,差点没捂死;当时那段日子,咱们过得真是苦啊,受的那些委屈那些欺负,数也数不过来,听老十四说,你每次半夜打雷下雨的时候,就哭个不停,每次都要他哄半天才静下来。他说,他哪里是在当兄长,明明就是在当老妈子...唉,现在想来,还真像一块疙瘩堵在胸口里,叫人喘不过气来。咱们兄弟三个虽然命不好,可上进心比谁都强,出生入死,刀刃儿上舔血地,一路走到现在,总算是功成名就,过上舒坦日子了。可谁能想到,竟然会有今天这样的...要么说,你还真是不走运呢。我比你大了九岁,论排行论顺序也不该先轮到你呀!这老天爷,还真是没长眼..."说到这里,哽住了。</p>

多铎倒是没心没肺地笑着,打趣道,"得,瞧你,还笑话我呢,你不也掉眼泪了?"说着,指了指哥哥那泛红的眼圈和脸上的泪湿,"不过,也让我瞧了个稀奇,这么多年了,我还真没见你哭过呢。一个魁梧大汉还哭得跟孩子似的,真是..."他坚持着说到一半,感觉力气实在接不上来,于是停住了,急促地喘了几口,闭了眼睛。</p>

阿济格吓了一跳,连忙起身。一个箭步跨到床前,伸手摇着他,紧张地呼唤着:"你怎么了,没事儿吧?可别吓唬哥哥。"</p>

多铎的脸色比先前更差了,苍白得吓人,气息也很微弱,并没有回答。阿济格更加害怕了,于是加劲儿摇晃着,"你快醒醒,别睡着了!就算要睡,也先跟哥哥打个招呼,好让哥哥心里有数不是?"</p>

好一阵子,他终于长吁了一口气,醒来了,目光有些恍惚地瞧了瞧阿济格,然后勉强挤出一丝笑意:"呵,你干嘛呀,把我摇得跟拨浪鼓似的,我没病死也被你给摇死了...你,你要真是童心未泯,还想玩拨浪鼓,我就叫人去把岱岳前几年玩剩下的几面都拿来,给你好好地玩玩...省得,省得你闲着无聊,跑来玩我。"</p>

阿济格略略松了口气,不过看他有气无力的,说几句话都累得慌,只好劝道,"好啦,你还是把这点力气积攒着吧,都上气不接下气了,还学老鸹子,聒噪个不停,让给人听着不够心烦的。"</p>

"我不聒噪,多没意思啊,这几天都没怎么说话,快要闷死了。"</p>

阿济格见他仍然不肯闭嘴,微微有些愠色,故意板起脸来,命令道:"不准再说了,现在就闭嘴!不然,我就不替你保密了,立即派人把这事儿告诉老十四。"</p>

多铎一听,立即就妥协了,不再说话,而是用无可奈何的眼神瞧了瞧他。那份无辜劲儿和善良劲儿,简直可以和瞪着一双圆圆的,琉璃一般明亮的眼睛,可怜巴巴地看着主人的小野猫相比了。</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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