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想假若你想强行带我走的话,对你来说绝无任何好处,反而会陷于一种非常不妙的境地。(看啦又看手机版)”我悠悠地说道,并没有立即回应他直率的坦白。
“哦?你说说看。”吴三桂想看看我究竟有什么花招可以耍,态度愈沉稳和笃定。
“原因有二:如果你真的认为多尔衮可以因为对我的深厚情感而被你要挟住的了话,那么你即便可以借此脱身,但是以后你和你的宁远将面临极大的麻烦,如果我在你手中一天,他就绝对不会放弃,若是日后两军交锋,你不走运做了俘虏或者被迫投降的话,到时候的待遇就可想而知了;而如果你没有面临这些麻烦的话,就说明多尔衮根本不在乎我,如果你妄图利用一个无足轻重的女人来谋脱身之策的话,那么失败的命运就可想而知了。”
吴三桂沉默了,其实不用我说,他也知道这一步棋实在是下下之策,不到万不得已也不会铤而走险,做这种机会渺茫的蠢事的,况且我又是敌国亲王的小妾,他尽管被我吸引,但也不至于失去理智到了敢于强抢人家小老婆的地步,这是一个男人最不能容忍的,后果可想而知。
我微微叹了口气,郑重言道:“实话告诉你吧,其实你根本不必耗费这样多的心思,你现在所面临的形势远没有你想象得那样糟糕,因为多尔衮已经决定,放你过这条华容道,以后沙场之上再见分晓,现在趁人之危,未免胜之不武。”
吴三桂先是一愣,然后冷哼一声:“真是天大的笑话,怎么可能?他多尔衮会主动放弃如此绝佳的机会?扯谎也要扯得圆一点吧!”
“你不相信也罢,但是你总归知道‘木秀于林,风必摧之’的道理吧?一个臣子要靠功勋来加官进爵,但是这功勋要适可而止,如果达到了功高震主,封无可封,无爵可酬的地步,就是死期将近之时,一个聪明的臣子懂得要永远给自己留一些可以和自己周旋的敌人和对手,这样一来皇帝就永远不能在高枕无忧的情况下进行兔死狗烹,而多尔衮这十年来屡建奇功,亲王已经是最高爵位,就算他此时一鼓作气拿下宁远,那么还有什么爵位好赏赐的?
我国圣上最大的心愿不过是称雄辽东,彻底统治关外土地,做个令满蒙拜伏的天聪汗罢了,若是连宁远这个大明最后的据点都拔除了,那么等到尘埃落定,刀剑入库,马放南山时功高不赏,锋芒耀眼的多尔衮会有什么样的下场,他怎么可能预料不出,不做任何方法呢?”
我灵机一动想出来的说辞还真的让吴三桂半信半疑了,这话正说到了他的心坎上,也确实合情合理,同样身为精明的臣子,看多了宦海浮沉,鸟尽弓藏的朝野风云,当然明白这个道理,不过他仍然不敢全信:“这是你自己的推测还是多尔衮告诉你的?”
我撇了撇嘴:“唉,你也太抬举我了吧?我一介女流之辈怎么能懂得这么多深奥的道理,还不是多尔衮亲口对我说的?他还告诉我:大明虽然现在内忧外患,处境窘迫,但是毕竟树大根深,何况还有一些有识之士和大将之才支撑着,大清对着个宁远足足一二十年了都一筹莫展,更别提什么时候入关定鼎了。
况且就算老天眷顾,侥幸入了关,那么女真只有区区十几万人,要想统治征服中华泱泱大国和广袤无边的土地,除非是太阳打西边出来了,否则最大的可能就是像几滴雨水落在干旱许久的土地里,很快就不见影踪了,所以说满洲最好的结局就是称雄关外,和大明分庭抗礼,如果自不量力,非要一统中原的话,无非是自寻死路。”
这话果然很顺吴三桂的意,天朝上国的君臣们总归是高傲而优越感十足的,尤其是我特地在宁远城之前加了“大将之才”四个字,这不明摆着就是指他吴三桂吗?有些男人很奇怪,他的同级和下属拍他的马屁时丝毫不会感冒,但是倘若心仪的女人稍微对他表示点赞赏的话,他准得心里乐开了花,而吴三桂正是这种人,免不了要暗自得意,估计此时他一定想要连连点头,只不过不便明显地表露出来罢了。
趁热打铁,面对沉默不语,犹疑未决的吴三桂,我展开了最后的攻势:“所以说多尔衮出于对自身的考虑,决定让你顺利经过这条华容道,毕竟有你这一不可小觑的对手存在,对他来说绝对是必要的,当然,他不会像关羽那样明目张胆地放你走,装傻有时候也是一种智慧,所以如果你不是被其他人识透身份了的话,他绝对会恍若不见,任你归去的,反正这番多尔衮已经立下了大功,没能擒获宁远总兵,也不算什么罪过嘛。”
吴三桂沉吟一阵,他在权衡利弊。终于,他狠了狠心,说道:“好吧,那我暂且相信你一次,你走吧。”
“你真的拿定主意了?”我不能表现出一副如蒙大赦的模样,于是故意询问道。
“大丈夫一言既出,驷马难追。我吴三桂好歹是堂堂七尺丈夫,又怎么会欺骗你一介女流呢?”
他这话说得倒也慷慨激昂,不过我知道他心里也有自己的算盘,那就是:即使他上了我的当,被多尔衮捉住了,那么也绝无性命之忧,最大的可能就是被利用去赚取宁远城,到时候他只消来个将计就计,像当年的祖大寿一样假投降,不就万事大吉了吗?到时候他这头猛虎回归了森林,再狡猾的猎人想要捕获它,都没那么容易了。
“不过你记住,我们还会有下次见面机会,我不会轻易认输,那一天终归会到来的。”吴三桂说完后,没有等待我的回答,便一个转身,从容地消失在黑暗之中。
……
皇太极事先绝没有想到:高沟深垒,与大清对峙多年的辽东重镇,几乎固若金汤的锦州城居然在一夜之间,兵不血刃地就更换了旗帜,想象着锦州城头飘扬着黄色的大清龙旗,他不由得精神振奋,踌躇满志,锦州如此不费吹灰之力就拿下了,这样一来不知道要节省了多少军力粮草,那么对付现在大明在辽东仅存的一座几乎是孤城的宁远,应该容易了很多,真的是痼疾一去,血脉立刻通畅起来,看来大清一统辽东是指日可待了。
而这次对大清有绝对的战略意义的胜利,即将改变以后的历史,一度身陷逆境的多尔衮不但能够从容自保,而且还狡黠地钻大明微妙的君臣关系和同僚关系的罅隙,这个反客为主,打草惊蛇,浑水摸鱼的反间计使用得果然精妙万分,立下如此大功的多尔衮自然是最大的功臣,于是下旨颁诏,赏银万两,赐入宫乘马[沈阳故宫门前现在仍有一块“下马碑”,明示所有文武大臣必须下马入宫,而对多尔衮这个赏赐无疑是极大的特殊和例外,因此备受荣宠,类似于汉唐时期赏赐重臣的“剑履上殿”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