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理说,在这种危机四伏的环境之下是不可能彻底熟睡的,但秦星晓却睡得出奇的稳。要知道,这个处处防备的男生平时一旦有什么风吹草动他都会机警的醒来,可这次他却睡得比在苏城时还要沉上许多。
所以自然的,他醒来时太阳已经高高挂起,夏月不在房间里,也不见有人来催。秦星晓索性将脑袋埋回枕头深处,细细品味着那一股沁入梦中久久无法散去的奇异香味。
这宾馆许久未用,被单被褥之间除了霉味以外,秦星晓还真的想不出会有别的气息。可鼻子嗅到的那股如盈盈芳草的清香不会有假,大概来自于夏月吧,听说每个女生身上都有不一样的体香,全都归功于人脑那神秘的荷尔蒙。
或许也正是因为夏月一晚都躺在秦星晓的身边,秦星晓才可以睡得那么舒适吧。
虽然两人什么也没做,连一点肢体接触都没有。
大概躺在床上当机了七八分钟,秦星晓这才慢慢悠悠地爬起,一想到待会儿要以队长的身份应对各种潜在的危机,秦星晓就觉得这点珍贵的休息时光不得不珍惜。说实话,昨晚因为肾上腺素分泌过多,与吸血鬼缠斗时他并没有感觉到身体的不适,如今经过一晚的睡眠沉淀,他才觉得自己的四肢又酸又软,尤其是大腿伤处,肌肉稍稍拉扯也能带来剧烈的痛觉。
他缓缓走到了洗手台前,轻轻拧开水龙头,除了“呜呜呜”的声音外并无动静。秦星晓突然觉得自己有点傻,x市在灾变之后就已经成为了无人打理的死城,城市大部分区域都已经停水停电,今天没有,明天没有,后天也不会有。而且就算从几乎生锈的管道中挤出水来,秦星晓也不敢轻易使用,谁知道那会不会是泡过尸体的水呢?
所以秦星晓抬起头,借着洗漱台上的镜子打量自己的面容——有一点淡淡的黑眼圈却还算不得憔悴,没有胡渣,在醒来前应该被人刻意刮过。
除此以外,令他最不习惯的当然是那一头碎发了,也不能说这被“那些人”刻意修剪的发型不好看,只是秦星晓自己已经习惯了随性邋遢的模样,没有那长长遮眼的刘海,一时半会儿还真没法接受不是“阴阳怪气”的自己。
“不过还真挺帅的。”秦星晓对着镜子竖起了大拇指,而这时他却忽然看见夏月出现在了他的身后。像是偷糖被发现的孩子,秦星晓被吓得赶忙收手,尴尬地挠着头发解释说:“我只是随便说说而已,你全当没听见吧。”
夏月噗嗤一笑,拍了拍秦星晓的肩膀说道:“得啦,苦中作乐,谁都想找些乐子。”
秦星晓点点头,然后赶忙溜回房间里。夏月带着笑意半眯着眼看着这个大男生穿着外套披上斗篷,心想,原来一向冷漠淡定又强悍惊人的“秦大队长”也不过是个嬉皮的小青年。
虽然秦星晓自己觉得昨夜他睡得很沉,但夏月却知道并非如此,夏月要比秦星晓早醒几个小时,那时候秦星晓还深陷梦境之中。他的眉头紧锁,牙关时不时会磕碰到嘴唇,睡眠对他而言根本就是一场水深火热的煎熬。
听着秦星晓一直重复着零零碎碎的梦话,夏月有些莫名的心塞,唯一她能勉强听懂的一句便是:“迟早有一天,我会让那些蝼蚁们在我的鞋底下舔自己的血。”
像是中了魔障一般,一直重复着这样愤世妒俗的话。夏月很清楚,无论秦星晓表面如何坚强,他的内心之中一定掩盖着很多不容他人知晓的故事,而同时夏月也很庆幸,能安然睡在陌生人的身边,秦星晓这条“粗壮的大腿”似乎已经完全信任夏月了。
是缘是分,夏月自己也摸不着头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