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鸣谦:“……我再考虑考虑。”
陈知遇:“没考虑好,那你跑过来干什么?”
江鸣谦不由自主地朝着苏南看了一眼。
苏南:“……”
她冤枉!
江鸣谦本意是想让苏南说点什么,但这一瞥,立马让陈知遇误会了。
陈知遇这辈子最倒霉的时候,就被江鸣谦给碰上了,本来就实打实怄了一口气。
“不投,滚蛋”这话,只差说出声。
苏南打圆场:“……合作的事,等陈老师休息一阵,你们再详谈?”
陈知遇问苏南:“几点了?”
“八点十分。”
“不早了,送客吧。”
苏南:“……”
小心眼子!
苏南拿上手机,“我送他下去。”
“还要送下去?”
醋起来,跟三岁小孩儿一样,苏南懒得理他,掩上门,和江鸣谦往外走。
到一楼大厅,江鸣谦顿下脚步,“外面热,你不要出去了。”
苏南看他,“还没好好跟你道谢。”
“没什么,换成别人我也义不容辞……“
“陈知遇是有恩必报的人,你当是让他还你的人情吧。”
江鸣谦立即抬头看她。
他不知道为什么,心里骤然觉得酸涨难忍。
这一年多,带着团队拼了命的赶进度,一家一家地跑去谈投资、谈资源置换。
没休息过,也没有任何休息的心思。
苏南笑一笑,把目光投向门外。
来来去去的行人和车流,让崇城的总早到晚都喧嚣不息,恍如飞驰而去的时间。
“……我也有过想一夜之间变老十岁的念头,但终究年轻是我们现在最大的资本,”极远处的天空里,有红色的点一闪一闪,似乎是夜行的航班,苏南看得入迷,“……你团队有十几人在你背后支持你呢,你要领着他们继续往前走。”
不是为她,更不是为了已成痼疾的执念。
为了自己。
送走了江鸣谦,苏南回到病房。
陈知遇瞥她一眼,目光凉凉。
跟被踩了尾巴的老猫一样。
苏南在床沿上坐下,“吃不吃水果。”
“不吃。”
“喝水呢?”
“不喝。”
“……”苏南哭笑不得,“被江鸣谦救,就这么让你耿耿于怀吗?”
陈知遇瞅她,“送了他这么久,说什么了?”
“给他发好人卡,”苏南彻底没脾气了,“高兴了吗?”
陈知遇低哼一声。
第二天,孙乐山院长过来探病。
提到那个女生的事。
陈知遇神色淡淡。
有时候,学校有很多的不得已,很多的妥协,到现在具体这一桩上,不用看,他也能知道外人口中会传些什么。
苏南感觉到气氛严肃,站起身,“孙院长,您跟陈老师聊……”
孙院长:“坐着。”
苏南只得坐下了。
孙院长看向苏南,“你说说,这件事,换了你坐我这个位置,你会怎么做?”
苏南看一眼陈知遇:“……我有私心。”
孙院长叹声气,“谁没点私心?知遇我一手带到现在这个位置,我一生桃李满天下,就他最合我脾气。”
陈知遇:“……您别当面夸人,听着有点瘆人。”
孙院长瞪他,“闭嘴憋不死你。”
陈知遇就乖乖闭嘴了。
“……也是因为知遇这说一不二的脾气,我这边受了不少压力。就说这件事,学生重修再被挂科,疑似老师蓄意为难,投诉无门,拦车伸冤……学校已经给我施压了,多大点儿,给她撤课了不行吗?”
陈知遇语气平淡:“我听从院里决定。”
孙院长:“你倒是会装乖,每回都把皮球踢给我。”
苏南没忍住插入一句:“……陈老师信您不会打破他一直想要坚守的原则。”
孙院长长叹一声,“要保护一个人的锋芒,得背负多少压力。”
然而,也正是这些锐意锋芒的人,构成了书页之间那些同样锐意锋芒的真知灼见。
孙院长有事,待了一会儿就走了。
陈知遇有点儿烦躁,想抽烟,然而这是在病房,自己又是这德性,只能忍着,“你是不是也觉得我有点小题大做?”
“人的底线一旦打破,是会越来越低的。”苏南认真地看着他,“您这样才华横溢的人,要是连这点原则之内的随心所欲都不能享受,我宁可您不要做这个老师。”
陈知遇笑一声。
也不知道是什么毛病,他总能被她夸得服服帖帖。
大抵男人的劣根性之一,享受女人的崇拜。
两个人说回孙院长来之前的话题,“你请了几天假?”
“五天,路上要耽搁两天,只能待三天。”
陈知遇看着她,“后悔了?”
苏南鼻子发酸,“……不后悔。”
“下回遇事,别贸贸然跑回来,让你主管为难。以为你出去快一年,这毛病已经改了呢。”
苏南认真地看着他,“那得先把你给改了。”
“……想得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