午餐结束后,冯毅借机做了个总结,“我知道,安排我跟花小姐相亲是我高攀,我有自知之明,花小姐您端方温雅,所处地位,见识与我不是一个世界……”
花清祀没插言,坐姿端雅等着下文。
西餐厅里的装饰很精致漂亮,不是表面上,是每一处小细节都带着独有的味道和精致,比如天顶上的琉璃灯,明明是很普通的琉璃灯却风格独特,比如桌椅都是特意定制,像桌上的小摆件,茶杯,烛台……
皆是精致到令人惊艳的点。
整个餐厅的灯光也十分柔软,柔软到舒适不暧昧,恰到好处能看清对方,也不会过于直接,带着点视野无法分辨的暗色。
能够把人性下,刻意隐瞒的暗面隐藏好。
只有心中无畏无惧的人,才能适应这样精巧的光照。
花清祀就是这样,黑色把她的优雅延展更好的舒展雕琢,黑色之下也有她的尖锐聪颖,唯有一双杏眼琥珀色珍宝,无惧万物,迎着光明和无法轻易捕捉的炙热深情。
“我……”冯毅被花清祀明净的眸子盯得心里发慌,他并非只真的绅士君子,是被张婉按照花清祀的喜好,习惯,一点点雕琢出来的。
假货!
徒有一层虚伪的表象,只要花清祀愿意去试探,很容易将他伪善的一面撕开。
“我不自量力,想要追求您。”
冯毅受张婉照拂,一家人依傍着张婉,张婉让他做的事他必须硬着头皮去做,对于刚刚的话有一部分是张婉带来的压力,另一部分属于自己的心动。
心动是哪个点,冯毅说不清。
花家的家世,花清祀的地位,还是花清祀背后有着无法想象的财富,还是花清祀这人本身的孤高清傲。
他不清楚,但觉得自己应该说出来。
说完后,因为紧张喝了一杯柠檬水,水里带着的酸味莫名刺激到冯毅卑微的自尊心。
尽管,花清祀并没表现出任何的歧视。
“冯先生。”花清祀端起酒杯,抿了口红酒,杏眼之中浮了层薄薄的笑意,冯毅知道这个笑不属于他。
“您是二伯母侄子,对于花家情况在清楚不过。”
“饶是如此,这一场相亲依旧没有被否决,您依然前来赴约。”
“在清楚所有的前置条件下,您在我面前无病呻吟——”
无病呻吟是花清祀最讨厌的一个点。
“很抱歉,我听出了话语中裹挟的味道,您来相亲之前就应该做好被人诟病的结果。或许我们身份地位有少许不对等,这并非是您在我面前说这番话的理由。”
她用了‘少许’,仍旧在给冯毅留颜面。
她细细想了会儿,微微颔首,“当然我也很抱歉,给了您这么一个机会。”
“花小姐……”冯毅猛然紧张起来,他只是徒有外表,没有装饰内心,一时间竟然没听懂话中含义,只听到花清祀说。
没有机会!
风衣很慌张,不慎撞到水杯,收尾竟然弄得如此狼狈,“很抱歉花小姐,不知哪点惹您不愉快,我,我只是……只是太。”
“冯先生。”花清祀打断他的话。
言尽于此,多说无益。
‘喜欢你’这种话,冯毅对她说就很讽刺。
“午餐我很愉快,希望您往后一切顺遂。”
这是第一次相亲,花清祀率先离开,稍稍有些失礼。
冯毅想拦她,终是没敢伸手。
等电梯时,花清祀拿出电话拨给盛白衣。
“九哥。”
盛白衣嗯了声,碎碎的笑意飘来,“午餐不愉快,受委屈了?”
“九哥,我好喜欢餐厅里的摆件,也好喜欢头顶的琉璃灯,也喜欢这个色调,像晚上黄昏下你的院子……”
“也好喜欢Felix的红酒。”
“也很喜欢……一屋子的红玫瑰。”
相亲,花清祀是不喝酒的。
但今天她破天荒的抿了口红酒,在那一刻忽然明白过来,不管是昨天的林简斋,还是今天的西餐厅都有盛白衣特意却不刻意给她的温柔和独有的偏爱。
她在江南,他在东都。
却依旧可以,处处看见他明目张胆的爱。
“我不想相亲了。”
盛白衣轻声询问,“怎么了。”
盛白衣只懂了第一层含义,她答应相亲是想看刘丽媛跟张婉出招,也是给自己时间准备,现在说不想……
“为什么突然有这个想法?”
电梯已经抵挡,门打开,微弱的空气流动,卷起她缕缕发丝。
一层不染的镜面映照着她的脸。
低着头,像个受了委屈的孩子。
“我不是在相亲。”花清祀深吸口,迈步进了电梯,脸颊发热,“我只是自私的在这些人身上……找你的影子。”
“就算有一丁点像,我也觉得你在身边。”
“这样,很不道德。”
“祀儿……”
“嗯?”
“好突然,九哥不能给你惊喜哄你开心。”
她平平的嘴角弯起来。
“那你……”
“九哥爱你。”
她脸上,眼中,嘴角的笑纹越来越多,梨涡在飞扬。
“看,你哄到我了。”
盛白衣也笑起来,音色撩人犯规,“宝贝,这可不是在哄你。”
这不是哄,是认真在表达爱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