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嘬水的声音回响在静谧的暗室里,像勾动人内心最深处欲.望的钩子,其余人无不瞪大了眼,死死盯着他的头,眼里的恨意渐渐溢出来,等阿卯把碗拿开,那染上嫉妒的目光才移开,飞快地集中到了陆瑶身上,蓄势待发。
除了最深处那人。
陆瑶的目光漫不经心地瞥过最里的人,继续道:“吴义是哪个?”
“我!”
“他!”
“他!”
连续几道声音接连不断地喊出来,陆瑶面无表情地示意阿卯,阿卯就走到叫得最快的那人面前,正是吴义自己。
等阿卯吝啬地喂完他又四分之一的水,陆瑶才道:“你倒是大胆,自己检举自己。”
吴义不舍地舔着嘴唇,回忆清水泽润口腔的滋味,闻言道:“反正是必死无疑,不如死前赚口水喝,总比其他人便宜几分。”
“你既知自己必死无疑,我也不多说。”
“温妪,你们上来。”陆瑶招招手,一直缩在后面角落里假装什么都没听到的夫妻下瑟瑟发抖地往前挪了两步。
“这是你们杀死的那个小童的父母,他今年六岁。”陆瑶道。
暗室里有人嗤笑:“你以为这能让我们惭愧还是怎么的?我家里还有七十岁老母和三岁小儿呢,也不见你们心生愧疚把我放了。”
陆瑶不理。
暗室一侧就是刑拘架,陆瑶示意夫妻俩拿一件:“想亲手替你们的孩子报仇吗?”
夫妻犹豫地看了陆瑶一眼,几次想伸手去拿,但是最后还是默默退到了后面,那个做父亲的背过身不敢看陆瑶,做母亲的泪水涟涟,却也祈求地望着陆瑶。
陆瑶盯着他们看了一会儿,问:“这是杀死你们孩子的仇人,不忍心动手报仇吗?你们原谅了他们吗?”
那妇人道:“赢了就生,输了就死,是天下不败的道理。我儿本不该在牛棚却在牛棚,他身死,是天要收走他,他们本不该被我儿叫破却被叫破,也是天要杀他们。但是杀他们的应该是主君。我们虽怨,不敢妄判他们生死。”
陆瑶又问:“我已经判了他死,你们愿意执行吗?”
“愿意。”做丈夫的立刻上前一步,拿起了一把铁叉,伸手就将吴义杀死了,然后回过头,讨好地望着陆瑶笑。
陆瑶默默点头,挥挥手示意他们可以走了。
做丈夫的人脸上有失望之色闪过,他还以为会有什么奖励呢。
他伸手拉着妻子要走,陆瑶却道:“温妪留一下。”
男人有些不甘地出了暗室。
陆瑶把温妪叫到身前,指着已经死去的吴义:“他意外杀死你一个孩子,你不愿意判他生死,如果他闯进你家中,杀死你所有孩子,你会怎么做?”
温妪的脸色变了:“我会用我剪刀刺烂他的心。”
“很好。”陆瑶道,“你也可以走了,回去你丈夫问你,你可以如实回答。”
温妪走后,陆瑶对暗室里还活着的十二人道:“你们差点被她用剪刀刺烂心,我救了你们一命,你们应当谢我,可有人谢我的?”
有人当即轻蔑道:“就凭假设,我们没有闯入她家,杀她的孩子,凭什么要谢?何况这算什么救,既然被抓住,我们早晚要死。”
这时最里面的人忽然站了起来,拖着一身笨重的锁链,他在黑暗中朝陆瑶行了一礼:“谢女公子救我。”
陆瑶见目的已达到,无声地笑笑,从椅子上跳了下来,出了暗室。
暗室复又安静下来,另外还活着的十一人不明就里,问起最里面那人:“你平日里不是最傲气不服调.教,怎么向个小丫头道谢?你不像你了啊,扈季丛。”
扈季丛整张脸藏在阴影里,闭眼靠着墙,没有回答。
等陆瑶回到前堂,霍宴果然也还沉迷于和客人的对弈,王夫人把陆瑶拉到身边问了几句话,又带着一行人等了半刻钟,便让人到书房去问主君。
霍宴那边很快回了消息,说客人和主君对弈正在兴头上,不准备再见人了,让回去。
一场等候到此为止,阿米和阿茉也终于可以回家了。
……
是夜,月明星稀,霍家庄东边的偏僻山路前,一个身影出现在道路尽头。
看见那小小的二头身孤身立在前方,扈季丛吃了一惊,左右看了看确定无人,才飞快地上前,将人拉到了一旁稍微平整些的小坡上。
“女公子怎的在此?是走丢了吗?”
“不是走丢,我等你多时了。”
作者有话要说: 是我写得很无聊吗,怎么一个评论都无了qaq