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素娥处出来,倪奕鹤不一会儿便驾车回到了家。素娥的话一直萦绕在他的心头,如同一把拂尘般来回轻搔着他那隐隐作痛的心。
他走进书房,打开书柜最底下一个抽屉,取了一个纸箱出来。掸了掸箱子上的灰尘,便打开箱子,在里面翻了起来。不一会儿,只见他翻了一个已经微微泛黄的数学练习薄出来。他拿着练习薄,往书桌前的皮质转椅上坐了,轻轻翻开那本子,细细的看了起来。
只见那本子上是两个人略显稚嫩的字体,龙飞凤舞的几乎认不清,可是当年他们却是彼此都能看懂的。
“他们昨天商量说要弄一盆屎扣在门上,然后等老唐进来的时候,一推门……哈哈哈……想起来就好笑!”
“你们男生就是坏,这种毒招都想得出来,不过也就是想想罢了,过过干瘾,看你们谁真敢去干……”
“你别嘴硬,我看她最看不惯的就是你了!你不觉得吗?”
“唉,其实我也觉得。按说我成绩也不差啊,她为什么就这么看我不顺眼呢?”
“可能是她看你长得太‘雕’了!哈哈哈……”
“呸!就你长得好看?跟个僵尸似的……”
“那也比你这大雕好看些!哈哈哈!”
“我雕怎么了?雕可以在天上飞,你呢?只能挺着个干尸埋在地下,果真是‘遗臭万年’啊!哈哈哈哈,笑死我了!”
“唉,我看你还是挺维护她的嘛!你是不是就喜欢这种天天骂你,看你不顺眼的人啊?”
“你这话什么意思?你意思是说:我喜欢你喽?”
“啊?没有啊……我不是这个意思啊!你怎么会突然这么想?”
“你不就是天天骂我,看我不顺眼的那种人吗?”
“哦!哈哈,那不一样的嘛。我天天骂你弱智,难道你就变弱智了?你联想也太丰富了点儿吧?”
“……不是我联想丰富,是他们都这么说!”
“谁?说什么啊?说我喜欢你啊?”
“他们是说我喜欢你!白痴……”
“哦!唉呀,别理他们,他们只会乱说。那是嫉妒咱俩成绩好,故意造谣的……”
“我也没理会啊,不然早就不理你了。”
“起码有一天,你真的变成弱智,我也真的变成白痴了才好玩呢!”
“起码有一天?……如果有一天我们走在街上突然遇见的话,可能你都认不出我了,我也认不出你了……”
“那怎么可能?你变成弱智我也认识你!哈哈哈哈!”
“去你的,就算你变成了白痴,我也不会变成弱智!”……
整整一个练习薄一直写到了最后一页,却也没写完。倪奕鹤捧着这个他已珍藏了多年的本子,心底一阵一阵的痛,眼底渐渐的氤氲了一层薄薄的雾气。
思虑半晌,方才拿起手机来,编了一条短信道:幼慈,睡了吗?不知今夜你的梦里有谁相伴?今天你的选择已经让我彻底明了。或许,真如你所说,能够相伴一生才是幸福,不论是以知己还是伴侣的方式。明天下午,我在家里等你,我们还是得把今天落的课补上。而且,我也还有话想对你说。希望你一定来。奕鹤。
夜半。骅幼慈在书房里,和往常一样开着电脑写作。可今夜却思绪纷飞,难以落笔。她不禁又将那篇关于他的文字翻出来看了一遍又一遍。
从饭店回来的路上,陆涛什么也没说,连表情也没有什么异常。只是,不如从前活跃了。她心下明白,今天他还是伤心了,只是不愿意让她看出来。
倪奕鹤发来的短信,看了一遍又一遍,她亦能感到那一字一句背后,他的落寞与伤感!可是,她又能怎样呢?面对这样两个她同样深爱着,也都爱着她的男人,对于她而言,那并不是两碗汤的选择,而是对这两个男人一般的心疼,可是,显然,他们今天都各自受伤了……难道是她错了吗?可是,究竟错在哪里呢?难道,男人和女人之间,就真的不可以只是单纯的友谊吗?想着想着,两滴泪不觉又沿着脸庞滚落下来。
第二日,骅幼慈直睡到快中午才醒来。朦朦胧胧的却听见楼下陆涛和李妈有说有笑的声音,却听李妈道:“你也得加把劲儿啊,我这天天给她炖这么多补汤,怎么那肚子还是没一点儿动静啊?”
却听陆涛吃吃的笑道:“她天天熬夜写作,这身子再怎么补也好不到哪儿去。还是等她这本书写完了再说吧!”
李妈道:“你说她干嘛把自个儿整得这么辛苦啊?就在家写作不就好了,还跑出去办什么文化中心,写作时间只能放在晚上了。天天这样,身子怎么受得了,你怎么也不劝劝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