且说众人凝神听罢依尊上师的开示,如醍醐灌顶、如获三昧,便都纷纷恭敬合掌道:“感恩依尊上师悲悯开示,为我等宣说如此殊胜难闻之法!”
一时,众人却不由得抬起头来望向适才那位侃侃而谈的释译通禅师,骅幼慈望着他,虽见他一脸的平静似乎并看不出什么明显的表情来,可她仍能感受到正在他心底涌动的某种愤怒与羞愧,或许这么多年以来,他一直在受万众敬仰的位置上习惯了,如今一下子被拉下马来,竟不知道何处立足!
一时间,竟没有人说话,空气中不知不觉蔓延了一种沉重而尴尬的气氛。陶仁清也只是默默的注视着他,不发一言。大家似乎都在等待着他自觉的反应,而他似乎也在心底反复思量着此情此景之下,自己该如何“反应”才最妥当!
许久过后,终于在众人的注目之下,他徐徐站起身来,向陶仁清合掌道:“阿弥陀佛!陶居士,平僧还有事,先走一步!再见!”说罢,果真提起前襟举步离席而去。
众人仍没有说话,他亦没有向众人道别,只是独自徐徐走向门边。众人的目光不由自主的追随着他的身影,待行至门口,打开房门时,却忽见他停了下来,众人皆不禁屏住了气,只见他忽然转过身来,目光犀利的与正前方的依尊上师对视半晌,忽然伸出右手比出了一个食指,接着,便转身大踏步离开了众人的视线……
待众人反应过来时,禅师已经没了踪影,适才凝固在空气中的沉重却好似突然间被最后这戏剧化的一幕给击破了,众人顿时爆发出一阵大笑,在那笑声中,却只有祁铭寓默默的望着端坐在对面的骅幼慈,只见她眉目低垂,隐约可见嘴角微微向上扬着,可他分明感到,那神情之中更多的却是某种忧伤与惋惜……
这边,却听陶仁清向依尊上师合掌道:“依尊上师,适才听闻您的一番开示,真是醍醐灌顶,如获三昧。这么多年来,听过这么多高僧大德的开示,如今也是第一次领受依尊上师这样的教法。虽於许多教理亦未能十分透彻的了解,但是,这其中科学而且严谨的逻辑思辨、颠扑不破的全圆之道,确实也令我闻到了一些味道。其实,说起来,让我真正注意到如今中国佛教界教法混乱,真伪难辨这个问题,却是从拜读骅居士的作品开始的。今日这一战,更是令我大开眼界。连上师的弟子都这么厉害,实在令我心生敬佩。要说起来,这位释译通禅师,也是我多年的朋友,在这个圈子里也有不少信众,名气却也不小。可自从我读了骅居士的书之后,便开始对他所宣说的那些教法产生了怀疑,故有今日这一番论战,也是因为实在是‘理不辩不明’。希望今日对他也能有所警醒或帮助吧!”
这时,却听骅幼慈道:“陶老师,日后还请您替我向这位释译通禅师道个歉,今晚我确实并非有意冒犯……”一句未了,却见陶仁清潇洒的一挥手,笑道:“诶,不必多虑,今日必当有此一战,只怕对他才是好事呢!”
骅幼慈微笑着对他点点头表示感谢,却听他继续向依尊上师道:“依尊上师,其实我自从觉察这个事情以后,就已经开始在与佛教界的高僧互动了。其中有一位德高望重的弘济法师,原是大圆通寺的住持,如今已有八十岁高寿,三藏十二部经悉皆通达。我跟随他老人家参学佛法也有二十余年,感情甚密,情如父子。自从我有这个疑惑后,也曾多次找到他探讨,弘济师父表示对依尊上师您的教法也十分的敬仰,非常希望有机会能请您亲自赐教。这次恰好因缘具足,如果方便的话,明日下午我们便一同前去弘济法师住处一访,不知依尊上师是否应允?”骅幼慈听罢此言,方知原来真正的“高人”还没有露面呢!却见依尊上师点头笑道:“如此甚好!那明日我们就一起去拜访一下这位弘济法师吧!”
且说冯立程驾车将依尊上师及宝贤师送回酒店休息,众人也都各自散了。因上师亲自交代明日不必这么多人跟着,恐对弘济法师不敬,冯立程便电话告知骅幼慈与祝容芳,明日下午只他三人随行便罢。
挂完电话,骅幼慈看了看正在开车的陆涛,笑道:“明天下午只能我和冯师兄还有祝姐我们三个人跟着。”陆涛不禁看了她一眼,一脸失望的道:“啊?那真是太可惜了!不过也对,咱们这么多人去打扰一个八十岁的老人家确实不太合适。”骅幼慈笑道:“你放心,我回来会一字不落的说给你听的!”
陆涛不禁又回味起适才席间的那一番唇枪舌战,不由得笑道:“你这脑子确实好用,我可是自叹弗如啊!今儿要不是你,我们恐怕谁也接不了招,没两下就被那位禅师给绕晕了!看来这智慧根基,果真不是这一世才修的!”骅幼慈不禁笑道:“唉,我心里也打着鼓呢,若不是上师在旁边加持着,说不定我也掉坑儿里了。那可就不好玩儿了,如果还得让上师亲自出手,我们这些做弟子的可就难堪了。”
陆涛笑道:“可不是嘛!若不是因为这个,那陶副处长也不会感叹‘明师出高徒’啊,不过这个‘明’是光明的明,可不是名气的名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