终于,众人似乎渐渐回过神来。依尊上师与弘济法师几乎同时睁开了眼睛,却见他们互望了一眼,弘济法师便颤巍巍的站起身来,缓缓转至依尊上师跟前,双膝一软,便“扑通”一声,跪倒在依尊上师足下。除了宝贤师以外,对面的四人见此情景似乎都吃了一惊,几乎同时站起身来,怔怔的望着眼前这一幕。却听弘济法师颤声泣道:“老衲修持佛法四十年,却不想竟然连‘佛的三身’都不认识,修了一辈子,观了一辈子,悟了一辈子,竟然全部都错了,不但如此,还为无数佛弟子宣说错谬之法,老衲自知罪业深重。奈何竟是於此残生才得遇依尊上师,如今想要‘改邪归正’,恐也悔之晚矣……”
众人一面听着这位迟暮老人的忏悔,一面禁不住默默的垂泪,却听依尊上师道:“一千多年前,阿帝夏大尊者进藏弘法。当时藏地通达三藏十二部经的高僧宝贤译师,西藏的三藏十二部经都是他翻的,可谓是其中的顶尖者。阿底峡大尊者进藏时他高龄89岁,也成为大尊者座下的弟子,可他也和当时西藏的大部分僧人一样,今天修观音明天修度母,后天修文殊。阿帝夏尊者就说:你不用这么麻烦,楼上楼下跑,楼下修完还要到楼上,一般的执着还在,心不能安。你们西藏人修百尊佛百尊不能成,我们印度人修一尊佛,诸佛一起融,一生就成就了。然后就给他灌顶,给他教导口诀,十年当中就成就了,从89岁修到98岁,即身成佛。宝贤译师亦非普通人,释迦牟尼佛有授记的,最终也在阿底峡尊者的教导下圆满成佛。所以,只要从现在起迈出成佛的第一步,便是希望,便是光明!一点也不会晚!”
听罢依尊上师的一番话,匍匐於上师足下的弘济法师终于抬起头来,老泪纵横的仰望着依尊上师,竟一句话也说不出来。依尊上师待要伸手搀扶弘济法师时,宝贤师与骅幼慈却已抢上前来,将弘济法师从地上搀扶了起来。
此时,只见天已黑尽,禅居里不知何时小僧童已掌上了灯。众人正站了一地各自抹泪时,忽见小僧童走上前来合掌道:“阿弥陀佛!师父,依尊仁波切,斋饭已经备好,请大家一起用膳吧!”众人皆合掌道:“感恩师父!”
且说众人用毕晚膳,便一齐跟弘济法师道别。弘济法师命小僧童取了一个手持的玻璃灯笼来点上,将众人送至山下。待要出门时,却忽听弘济法师道:“等等!”众人回头,却见弘济法师笑着对骅幼慈道:“骅居士,差点儿忘了。这把‘清泉龙吟’你今日就带回去吧!”骅幼慈一听,忙合掌鞠躬道:“噢!感恩弘济师父赐琴美意!可是这把古琴如此珍贵,末学收受不起!”却听弘济法师笑道:“你受得起,老衲代表所有因你的书而醒悟的众生感谢你,依此功德,这把古琴理当赠与你!更何况,你本就是这把琴的旧主人……”
骅幼慈听罢,不禁鼻头一酸,便跪了下来,向弘济法师顶礼道:“感恩弘济师父赐琴!”这时,只见小僧童早已将那把古琴装入琴囊,送至骅幼慈面前。骅幼慈站起身来,颤巍巍的从小僧童手中接过琴,又合掌向弘济法师拜了拜,方才转身随众人一齐往山下行去。
骅幼慈回到家时,已是近凌晨时分。她掏出钥匙开门进了屋,正要转身上楼却忽见李妈披着睡衣从房间里走了出来,唤道:“小慈啊,你回来了?吃过饭了吗?太太让给你留着菜呢,在冰箱里我去给你热一热?”骅幼慈忙拉着她道:“李妈,不用忙,我吃过了才回来的,爸妈、陆涛都睡下了吗?”李妈道:“才刚他们在你们房里说话说了大半天,见你还没回来就先回房睡了。今儿还一直问我……”说到这儿,李妈忽然顿住了,骅幼慈问道:“问你什么?”李妈噗嗤一笑,道:“问我,你们是不是没打算要孩子,不然的话怎么这么长时间也没见怀上……”骅幼慈不觉红了红脸,低头道:“我知道了。李妈你早点儿睡去吧,我上楼了!”说罢,便转身上了楼,却先行至书房将琴放妥后,方才转回了房间。
进得房来,却见陆涛正开着台灯靠在床上看书,见她回来了忙笑道:“回来了?这么晚?怎么回的?”骅幼慈一面回身关上门,一面道:“祝姐送我回来的。上师明天一早的飞机就回吉隆坡了。”一面说着,便往衣橱了拿了换洗的衣服和浴袍,却听陆涛笑道:“那你快去洗,我等着你,今儿情形如何?你可得一字不落的说给我听听!”骅幼慈一面听着,心下禁不住一阵翻滚,只得一面答应着一面进了洗手间洗澡去了。
且说骅幼慈磨蹭着洗了半天,方才吹干了头发行了出来。却见陆涛仍歪在床头打盹,便道:“困了就先睡吧,等什么!”说着,便爬上了床。陆涛却笑嘻嘻的钻进她的怀里,一面蹭着她的脖子,一面道:“你还没来,我怎么睡得着?”骅幼慈无奈,只好任由他腻着自己。却听他道:“快说啊!”骅幼慈奇道:“你要我说什么?”
陆涛这才察觉她似乎有些不对劲,便抬起头来凑近她的脸,望了半晌方道:“你今天怎么了?是不是发生什么‘奇事’了?我怎么觉得你怪怪的?”骅幼慈忙俯身吻了吻他的唇,笑道:“我怪什么?跟上师在一起,天天都有‘奇事’发生。我是觉得上师这一趟回去,又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见到他,心里有点儿舍不得!”陆涛见她不肯说,便也不再追问,却翻身把她重新揽入怀中,两人便互相依偎着躺了下去。
骅幼慈依偎在他的怀里,只觉得自己心跳的频率似乎越来越快了。只听陆涛在她耳边低声笑道:“今儿晚上爸妈在房里跟我说了好久的话,一直问我,是不是你不想要孩子,不然怎么这么久了都怀不上。我说没有的事儿,妈就偷偷拉着我问,你是不是悄悄的在吃避孕药。我问她怎么会这么想你,她说因为你现在修佛了,怕你因为自己的‘信仰’就不打算生小孩了。但是又不敢给我们明说,所以会不会瞒着我们背地里吃避孕药……”
骅幼慈听罢,便道:“那你怎么说?”陆涛道:“我当然告诉她没有的事儿喽,叫她不要瞎猜……”骅幼慈却道:“你呢?你是不是也怀疑我啊?”陆涛噗嗤一声笑:“我怀疑什么?有什么好怀疑的?不管你吃没吃避孕药,不管你想不想生孩子,我的心都是一样。我都支持你。”骅幼慈听罢,心下不禁又是一阵翻腾,她在他怀里抬起头来道:“陆涛,我真的没有吃避孕药……”不待她再说,陆涛却凑过脸来吻住她的唇,鼻子里呼哧呼哧直喘着粗气,一翻身便将她压在了身下。
两人缠缠绵绵的吻了半晌,男人温润的双唇划过她的脸庞,滑至她的香颈,他一面往女人耳根处吹着气,一面喃呢道:“宝贝儿,你不知道我有多爱你。我恨不得把你揉碎在我的身体里,咱们合为一体,再化成一缕轻烟,没有了形迹,你飘到哪儿我都跟着你……”在他的喃喃细语中,骅幼慈感到自己的心如擂鼓一般越跳越快。但是那种感觉却并不似之前与男人****云雨时的那种颤栗和激动,竟是一种害怕,一阵恐惧。似乎沉浸在这样的恩爱缠绵中,不但不再令她感到“幸福”,反而令她心生畏惧。她对自己身心的反应感到有些吃惊,可她又不能推开或阻止这个男人。她不禁细细的思议,缠绕在心底那细微的畏惧,竟是缘于这累生累世的“轮回之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