传闻大蒜克制血族, 他们从不吃大蒜,虽说那只是传闻,但易臣夜的确不喜欢吃大蒜, 一般菜品里, 都不会出现大蒜这种东西。
兰随不会不知道。
兰随在一旁弯腰替他端上了一杯红色液体,“请享用。”
易臣夜看了他一眼,确信他是故意的。
“你想毒死我?”他道。
他脸上笑容消散时, 剔透的蓝色眸子带着不近人情的冷漠, 他眸子微眯,审视的目光看着兰随。
兰随一身西装穿出了精英气质, 昨天唯一的备用眼镜坏了,另一副在易臣夜那边还没拿回来,今早没有戴上眼镜,英俊的面庞潇洒又轻佻,唇边挂着漫不经心的笑, 眼角下方的伤口已经愈合,破坏了整体绅士感的平衡,透着野性。
“不合口味?”兰随问。
易臣夜看了他半晌。
他昨天夜里做了一个荒诞的梦,竟然梦见自己受到香味的蛊惑,晚上摸到了兰随房间。
还咬了他脖子。
他看着兰随光洁平滑的颈间, 即便是血族唾液有愈合伤口的功效, 也不可能好的这么快,一点痕迹都不留。
他看了眼桌上的菜品, “我要吃虾,你给我剥。”
兰随:“好的。”
兰随戴上手套,去给他剥虾,剥好了放在他面前的碟子里, 易臣夜拿着叉子插起来,吃了一口,眼神死死盯着兰随。
兰随熟练的给他剥了第二个虾。
易臣夜端着旁边的杯子喝了口鲜血,没再动。
“不喜欢吗?”兰随问。
易臣夜:“继续剥。”
客厅里气氛古怪,兰随剥了一盘虾,易臣夜没吃,说饱了,兰随也没被愚弄的生气,在易臣夜让他剥虾的时候,他就预料到了这种情况,他褪下手套,指尖剥得泛了红,似扎破口子,就会涌出鲜血来。
易臣夜吞咽了一下,仿佛能尝到那种味道。
桌上为他准备的鲜血忽而让他索然无味。
他起了身,“时间不早了,去公司。”
“小云。”兰随把女佣叫了过来。
小云走了过来,兰随说这一桌子菜还没动,浪费可惜了,让她处理一下,小云应下。
她端着那盆剥好的虾,煮一煮过过水能拿去喂点小东西。
她背过身,感觉到一阵寒意,小云转了一下头,看到易总正看着她——手里的那碟子剥好的虾。
“易总?”一旁的兰随出声。
易臣夜收回视线,一言不发踏出了门。
上午两人到了公司。
兰随坐在办公室座位上,用手机看着推送的市内新闻,看到了有关昨天那家拍卖会所的新闻,昨天有一人被用支架从会所里抬了出去,据传那人断了好几条肋骨,说是在追查的一个拐卖人口的通缉犯。
他刷了几下手机,没有人口受伤的新闻。
“兰……特助。”公司里的王秘书走过来,看到兰随时愣了一下。
今天的兰随没戴眼镜,看起来没有平时那么正襟危坐,有种说不出来的味儿,王秘书继续道:“外面程氏集团的副总找您,他没有预约,但是他说和您私底下约好了……您看?”
“说了什么事吗?”兰随问。
“他说有一个项目想谈谈——”
“不见,说没时间。”那边办公室的门打开了,易臣夜走了出来,扫了眼兰随,“让他下次记得提前预约。”
“好的。”秘书应了声。
易臣夜让秘书先出去了。
兰随看着秘书关上门,听到易臣夜问:“舍不得?”
“舍不得什么?”
“想见你的小情人。”易臣夜轻嗤。
兰随感觉出他昨晚之后,就有了点细微的变化,在他面前不再是维持着那副温和的表面。
“小情人?”兰随说,“易总,你这样,很难不让我误会啊。”
易臣夜:“误会什么?”
“误会你在吃我的醋。”兰随说。
“别想多了,你说过,你是我的人。”
“我一直都是。”
兰随摩挲了一下小手手臂的位置,易臣夜没有再提昨晚“交易”的事,兰随也没有提。
易臣夜:“去叫几个人过来搬桌子。”
“搬桌子?”兰随愣了一下。
易臣夜:“嗯。”
一个优秀的管家执行能力是绝对没有任何问题的,兰随没有多问,很快,几个身体健硕的男人上来,听着易臣夜的指挥搬桌子。
兰随在一旁看着他的办公桌被搬进了易臣夜的办公室。
“这是什么意思?”兰随问。
易臣夜:“提高工作效率,方便我——”
他顿住了,勾人好奇心似的不往下说。
兰随面色平淡接过话:“和我培养感情吗?”
易臣夜:“……”
易臣夜:“看管你,免得你勾三搭四。”
“易总,你多虑了。”兰随恭恭敬敬的说,“我是个专一的人。”
“那得看,谁是你的那个一了。”易臣夜说。
今天有一个公司约了一个项目相关的采访,易臣夜要作为首席执行官出席,兰随跟随他左右,下午两点,那边的工作人员过来交涉。
兰随提前确定过了那边的工作人员递过来的采访稿子,前面基本上是对易臣夜工作上的一些提问,后面有几个问题涉及到私生活感情方面,不过尺寸也没有什么太大的问题。
现场灯光都已经准备好了,采访的小记者在看稿子,兰随站在一旁,让人去冲泡了咖啡。
两点半,采访正式开始,流程很顺利。
易臣夜表现得一向温和体贴,直到记者问到易臣夜的感情话题,问他有没有谈过恋爱,谈过几段感情,易臣夜沉吟了片刻,回答是“没有”。
“那您是怎么看待爱情的呢?”
“我认为人的生活,不一定是需要感情,感情可以是生活的调味剂,偶尔增添点乐趣,但并不是必需品,生活里有趣的很多。”
这番话有点推翻了他温柔的形象。
他在感情里就像是及时行乐派。
记者问他,如果谈一段恋爱,他会是什么状态。
易臣夜抿唇微笑,道:“对待每一段感情,都应该认真的拿出诚意来,在我看来,爱情应该是双方都感到愉快,才叫一段好的发展。”
“如果不愉快了呢?”
“那意味着这段感情该结束了,消磨彼此,留下的只会是一地鸡毛。”
兰随听着这段话,易臣夜的感情观似乎是更偏向于悲观且逃避的,一段感情开始露出坏的一面,在他那儿就该结束了,这话有些过于薄情,真正的感情,又怎么可能只有愉快。
表面温和,骨子里仿佛遗传着血族的冷漠。
兰随打了个手势,示意这个问题差不多了,记者换了下一个问题。
—
当夜。
易臣夜没有食用夜间该喝的东西,总觉得那些,差了点什么。
他不禁怀疑是不是自己嘴变挑了。
易臣夜让兰随在浴缸里放了水,兰随准备出去时,他又叫住了他,说他的眼镜还在他的浴室,兰随跟着他进去后,却没能马上出去。
“脱衣服,不会吗?”易臣夜扯了扯领带,半阖眼眸,浅咖色碎发落在耳垂,兰随看到了他耳垂上的一点痣。
今天易臣夜虽然让他把办公桌搬进来办公室里,和他共处一室,但易臣夜没有做出什么太过线的行为。
从公司到了私人空间,兰随就不确定他是不是还能得到保障。
“会。”兰随说。
“解。”易臣夜合上了眼睛。
兰随视线落在他睫毛上,划过他高挺的鼻梁,往下扫过他殷红嘴唇,颜色艳丽又漂亮,面容俊美。
兰随伸手替他扯下了领带。
密闭安静的空间会让人不自觉的紧张,特别是,在自己可能还是对方口粮的情况下,但兰随没有太多的情绪波动,他只是专注的在给他脱衣服,动作娴熟,游刃有余的面对着易臣夜的刁难。
深色领带从男人领口抽出来,兰随挂在了一边。
易臣夜:“兰叔身体怎么样了?”
兰随的父亲身体不太好,现在正在一家疗养院中休养,闻言他解扣子的指尖顿了一下,“还好。”
他父亲……
杀了易臣夜吃了他的心脏,这个办法就是他父亲告诉他的,获得自由且永生的办法。
“上周五你没去看他。”易臣夜说。
兰随:“……忘了。”
“是吗?”
“人的记性有时候是不怎么好。”兰随说。
“你很少会忘事儿。”易臣夜轻笑着睁开眼,一双透亮的蓝色眸子看着他,“有时候,我都怀疑你是不是机器。”
兰随:“……”
易臣夜抬起手,贴在了兰随手上,易臣夜握了握,手指圈住了他的手腕,兰随解扣子的动作一顿,掀起眼帘看他。
“嗯,应该不是。”易臣夜煞有其事的说,“机器没有体温。”
“易总,不要和我开玩笑了。”
易臣夜松开了手,“不喜欢我和你开玩笑?我以为我这是拉近我们之间的距离。”
他像一只猫捉弄老鼠似的,兰随掀了掀眼帘,直接抬手抵在了墙壁上,“够近吗?”
他呼吸落在了易臣夜唇上,易臣夜偏了偏头。
兰随:“还是说,你希望我们的距离,是负距离?”
他说完这句话,浴室里陷入了一片寂静。
易臣夜看着他冷硬的脸庞,没什么表情时就像是什么都不在意的漫不经心,穿着白衬衫,领口都扣在了最顶上,带着一种疏离的冷感,嘴里的话又不怎么正经。
易臣夜看着他衣领口上露出的一小片皮肤,舔了舔犬齿。
又在诱惑暗示他吗?
想让他吸食他的血液?
两人对“负距离”的理解出现了细微的偏差。
“你想的话,也不是不行。”易臣夜抬手揪住了他衣襟,轻轻嗅了嗅,“你的滋味应该会很不错。”
兰随一顿,“我的……味道?”
易臣夜哼笑了声,“让我享用你的血,这就是你的目的吗?”
“哈?”
“也不是不行。”易臣夜指腹按在他血管上。
他想要以此来换取一些别的目的的话,他也可以斟酌着考虑一下。
兰随:“……”
兰随敏锐的发现了些许的不对劲。
“我目前对我这份工作很满意。”他说。
易臣夜沉迷的深吸了口气,兰随后退了两步,易臣夜回过神来,舌尖抵了抵腮帮子,看着他。
兰随也看着他,如同一匹野性难驯的烈马,骨子里不会服从,“还需要我服侍你吗?”
“出去。”
“好。”
兰随退出了浴室。
易臣夜闭着眼,扬起了头,喉结上下滚动着,血液都似有些沸腾了起来。
卧室。
兰随坐在沙发上,擦拭着眼镜上的雾气,回想着易臣夜刚才的话,他没有像昨晚一样的强势,而是还算讲道理的和他交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