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颐这才垂了眼,静静道:“那就有劳城主了。”
陆修冷哼一声,再不迟疑,直接上前一步便按住了秦颐的肩膀。
一刹那间,浓厚的威压当头笼罩下来,秦颐的面色顿时略略白了几分,可他仍是一声不吭。
陆修下手,可比沈霆重得多。
他不光是细细检查着秦颐身上的经脉灵气运行,还在不动声色地用威压碾压秦颐身体的每一处。
陆修见多识广,明白有些邪修隐藏得极深,必须要用威压镇服,才会露出本来面目。
但陆修也清楚,秦颐才练气七层,如果受到了过量的威压,经脉和骨骼必然会不同程度的受损。
可陆修并没有把握这个尺度。
他没有收手。
渐渐的,秦颐的额头上开始渗出细密的冷汗,抿成一线的薄唇边缘也泛出一丝不正常的苍白来。
他意识到了,陆修想借题发挥,打压他。
可这个时候,如果秦颐出面反抗,陆修必然抓到把柄,所以也只能强忍着。
一旁的沈霆和其他人自然也看出了秦颐的遭遇,沈霆几次欲言又止,却又被秦颐的目光给淡淡怼了回去。
感受到秦颐坚决的态度,沈霆负在背后的手不由自主地攥紧了。
而陆修也渐渐觉察出不对来。
秦颐身上确实没有任何走偏门后留下的痕迹,可他总觉得哪里隐约有些不对。
但如果这个时候再加大威压,对秦颐造成的损伤就是不可逆的了。
陆修在犹豫。
如果赌赢了,他就是直接把秦颐击毙在此,也无妨。
可如果赌输了,沈霆的暴脾气肯定不会跟他善罢甘休,他的名声还会出现污点。
陆修有些迟疑了。
而秦颐这时已经闭了眼,在竭力强撑,他唇角隐约渗出了血丝。
看到秦颐这副模样,陆修脸色沉了沉,最终决定给秦颐一个台阶,便冷声问道:“你可知错?”
秦颐倏然睁开眼,眸光锐利如电:“我又不是邪修,何错之有?”
陆修淡淡道:“你虽不是邪修,但用了兽血炼体法,让人误认为你是邪修,这其中,也有你的过失。”
陆修这话一出口,场中所有人都明白了。
陆修这是要给自己一个台阶下,也给慕家一个台阶下。
不想把事情弄得太僵。
沈霆虽然很厌恶这种和稀泥的做法,但也意识到这个时候如果不认错,陆修恐怕还要继续追究,到时陆修出手再重一点,秦颐必然废掉。
强忍着怒气,沈霆只能上前一步道:“既是如此,那果然秦颐也有错,还请城主——”
“城主请手下留情!”
沈霆话还没说完,一个清润焦灼的嗓音就响了起来。
几人都是一怔,秦颐脸色也微微变了。
陆修皱眉抬头看去,就看到脸色苍白的沈清棠跌跌撞撞地闯了进来,径直朝秦颐扑了过来。
陆修脸色骤变,即便是方才都喜怒不形于色的秦颐也露出了震惊的表情。
沈清棠没有修为,这么贸然闯过来简直是要命啊!
于是,秦颐终于出手抵抗,沈霆也不顾一切地冲了上来,而陆修也只能在匆忙间收了手——伤了秦颐同伤了沈清棠可不一样,他知道沈清棠在沈霆心中的重要程度。
如果今日沈清棠都伤在他手里,沈霆必然跟他没完没了了。
威压顿去,沈清棠顺利扑到了秦颐身上,秦颐又惊又怒,却不敢发火,只能反手紧紧抱住沈清棠,用自身的气场把沈清棠整个罩住了。
饶是如此,陆修还没来得及完全撤去的威压也让沈清棠闷哼一声,苍白柔软的唇边就这么溢出了一点血丝。
沈霆怒不可遏,回头就冲陆修怒道:“陆修!你欺人太甚!”
陆修方才狼狈收势,自己也收了反噬,自知理亏,却又恼火,这时一拂袖便沉声道:“是你儿子自己要闯进来的!”
“若不是你对秦颐下如此狠手,棠儿就算闯过来也不会受伤!”
陆修:……
被揭穿了心思的陆修,脸色极为难看,一旁的慕慎见到情势不对,这时咳嗽了一声,忍不住想打个圆场,躺在秦颐怀中的沈清棠就已经哑声开了口。
“父亲,这事不怪陆城主,是有人故意陷害兰庭和沈家。”
沈清棠这话一出口,场中几人神情各异,陈岳最先坐不住了,跳起来就道:“你说谁要陷害那个邪修!我是亲眼目睹,证据确凿——”
“陈长老,是跟在慕烨少爷身边的吧?”沈清棠忽然低声道。
陈岳听到沈清棠提起慕烨,脸色微微变了变,但还是承认道:“我是跟着慕少爷,又如何?”
“那陈长老可知道,你在指认秦颐是邪修的前一日,慕少爷曾同我们二人在成衣店发生了冲突?那时慕少爷就说秦颐坑蒙拐骗,不学好的骗子修士。”
陈岳自然知道这一点,但他脑子不太转得过来,觉得秦颐是邪修板上钉钉,就算慕烨对他怀恨在心也不能证明什么。
这时就淡淡道:“是又如何?秦颐本就是邪修,那么说也不算栽赃他。”
陈岳这话一出口,慕慎和陆修脸色都变了。
慕慎立刻便冷声道:“陈长老,你可不要乱说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