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然是愿意的。
良辰吉日,午时三刻,八抬大轿自虞家村出发,摇摇晃晃往京城去。
临别的不舍迟滞涌上,虞小满掀了轿帘探出头往后看,一声不舍的“姐姐”刚要出口,就瞧见上轿前还拉着他哭哭啼啼的一众亲朋这会儿都散了,围在木屋前头重新扎堆,正热火朝天分聘礼呢。
虞小满一噎,看着那摆了一条长龙的数十抬金丝楠木箱,想来里头装着的东西更值钱,他们急着翻看也是人之常情。
自我开解完,虞小满扭头瞭望前路。官道蜿蜒伸向远方,头回走这路时的忐忑不安与次回沿这路回乡时的心灰意冷,都如过眼云烟,转瞬不见踪影。
唯余满心期待,掺杂着自手心专递到四肢百骸的暖,好似手还被陆戟握着,任前路冰雪风霜,都可以从容应对。
花轿里宽敞,里头铺了可躺卧的软垫,还摆了几只精巧手炉,一只焐手一只焐肚子剩下的堆脚边,不大一方天地如同阳春三月,暖得叫人昏昏欲睡。
路途漫长,膳食供给成了最大难题。陆戟不知从何处寻的法子,将糕饼点心都存在食盒中,由侍从一路拿着,虞小满想吃了便取出,在炭火上烤一烤,还是香甜软糯,与刚出炉的无异。
前头军队开路,后头丫鬟小厮伺候,虞小满坐在中间的轿子里吃了睡睡了吃,什么都不用担心,端的是金尊玉贵,比公主出嫁还要讲究。
就是无聊得紧,吃饱喝足想找个聊天的人都没有,弄得虞小满格外思念虞桃。
把前头骑马的新郎官叫了来,陆戟勒住缰绳放慢速度与花轿齐头并进,听虞小满问起,答道:“虞桃在府上有人照顾,很好。”
当初没带虞桃一起走,虞小满愧疚得很,仍有些不放心:“她是不是……还在怪我?”
“不曾。”陆戟思忖片刻,又道,“小甲和小乙也不曾怪你。”
陆戟的话虞小满还是信的,他点点头,坐回轿中。
没等陆戟驾马上前,轿帘忽又掀开。
“你怎的知道我给它俩取的名?”
虞小满越想越迷惑,能与池中鱼儿交流的事他连虞桃都没告诉,陆戟从何得知?
面对质疑,陆戟抿唇,似是不知该如何作答。
最终,他只轻飘飘答了句“到家便知道了”,而后策马上前,继续领路。
为缩短花在路上的时间,减少旅途劳顿,迎亲队伍行得很快,轿夫轮流换班歇息以保证速度,原本需得八九日的路程,花了不到四日便快到了。
虞小满在轿子里待了四天三夜,屁股都坐疼了,几次央着陆戟带他骑马,陆戟都因担心他的身体不允,非要他在里头坐着。
待行至京畿,远远能瞧见巍峨城门,虞小满实在坐不住,趴在轩窗边眨巴水汪汪的眼,嘴巴噘得能挂油瓶。
看得陆戟实在不忍拒绝,无奈下令停轿,将欢天喜地从轿中出来的虞小满拦腰捞到马背上,仔细用披风将他裹了个严实,才扬鞭策马奔跑向前。
陆戟的绝影马乃万里神驹,上战场也不遑多让,何况载着两个人行在平坦的官道上。
马儿风驰电掣,须臾功夫,迎亲队伍就被远远甩在身后,冬末喧嚣的风贴面而过,城门笼在弥漫的尘沙中,仿佛近在眼前。
怕身后的人听不清,虞小满扯开嗓门问:“是不是快到家了?”
陆戟也拔高音量:“是。”
“家里有什么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