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着哥特人的溃败,河东岸的战局已经为之一清。陈、曹两员偏将赶到死穴边上时,哥特人已经大乱了,所以到最后那两枚锦囊也没有用上。天师收回了锦囊,说是天机不可泄露。而实际的原因,是他不希望里面的内容真的被人们见到。那两只锦囊里,都只有一句话:莫顾我,驰援李破奴部。
汉军草草地清理了一下战场,便开始重新列队清点人数。经河东一战,三千精甲卒中,蔡忠部损失最大,死七百人,伤一千二百一十五人,几乎无法出战;陈陵和曹诩部未遇大战,损失轻微,几乎不计。而李破奴的三百亲卫,所余者无几。按照预定的作战计划,剩下的精甲卒将渡河压迫罗马人的主力,为河西岸北部山丘上的谢云官一部减少压力。
为此,李破奴骑着马赶到天师处,要与他商议军事。
“天师,您可知方才死穴处,战事如何惨烈?”李破奴一边翻身下马,一边委屈似的讲述。“我个人的安危就不说了,但那三百亲卫,毕竟是三年来苦心经营的成果,怎么说打没就打没了呢?”
“是为师考虑不周,害了你们。”看见破奴儿来了,天师心里的石头总算是落了地,语气也随之转换。“你之后也要牢记,战前谋划,切不可想当然。任有疏忽,则大局崩解,士卒遭难。你听明白了吗?”
李破奴单膝跪地,抱拳行礼,表示谨遵师命。接着,他仰起头关切地问:“方才河东恶战,天师可有受伤?”
李破奴问出这句话时,内心其实狐疑远大于担心。还记得两人分别时,天师一直在咯血,连话也不能多说几句;现在一场恶战下来,反而红光满面、意气风发起来,话也不吝惜多说了,任谁都会有所怀疑。
“为师无恙。”天师拍拍袖子,掸掉了刚才将儒袍脱去扔到地上时沾上的灰。他好像看出了李破奴的疑惑,便加了一句:“你放心,现在你面前的这个人,绝非易容术装出来的赝品。刚才为师斩杀了敌人一名蛮王,夺了他的精气,这才恢复过来。具体之事,等大战结束后再解释。现在赶快整顿队伍,去河西救云官要紧。你取一卷地图来,为师将机宜面授于你。”
虽然还是不懂天师所说的“夺了他的精气”是什么意思,但李破奴觉得面前这人不像是假的,便喜出望外地向军曹要来一幅地图,在天师面前展开来。
“破奴儿,你看好。”天师指着地图上河西岸的一处说,“待会儿,你便领两千精甲卒渡河到此处列阵。这里地形险要,侧翼有树丛、乱石掩护,宜于正面迎敌。列阵妥当后,你便遣弹子营发石骚扰罗马人中军。他们都是重步兵,追击速度很慢,你们且战且退,把他们引到为师选定的地方交战。记住,你们这次的任务是作为诱饵,将罗马的主力引开,露出破绽,然后再由我从河东岸对敌首致命一击。不得恋战,不得出击,明白了吗?”说完,天师意味深长地看着李破奴。
“又是诱敌,天师偏心!”果然,天师最担心的反应还是出现了。“每次都让我领那么少的人,说是精兵,连阵线都展不开,只能点打点,完全体现不出我的兵法,凭什么!你看云官儿这次都能领主力北上,我却还是带着三千人在边角打游击。不干不干!”
真是小孩子脾气。天师摇摇头。“那我们这样说吧,现在汉军在河东岸总共就这三千人不到,为师悉数与你,你能想出其他战法吗?”
一听这话,李破奴一下子就不敢支声了。虽然自己不服气,但是以现有兵力,他也只能打诱敌战,没有更好的选择。
“那…那诱敌就诱敌吧,不过反正师父偏心。”李破奴心中觉得委屈,收起地图就要走。
“破奴儿,千万记住,只可诱敌,不可出击。”天师又叮嘱了一句。李破奴赌气似的像没听到,翻身上马,一溜烟地便奔正在开拔的精甲卒营去了。
这孩子,脾气什么时候能改。天师无奈地叹了口气。不过时间也不早,该出发了。
骑上马,天师独自一人来到约旦河西岸,沿河搜寻罗马大营和君士坦丁可能在的位置。这一带没有其他水源,罗马人要扎营,肯定就在河岸附近。而根据传统,凡是要过夜的营地,都会有工兵就地取材,临时筑墙作为防御。当年凯撒在高卢时就是伐木为营,而在干燥少雨的巴勒斯坦地区,罗马人一般会垒石或是夯土为营。只要找到这样的建筑,再向其中心搜去,就能找到君士坦丁的营帐。
就这样,一方面,两千两百精甲卒开始分批渡河,另一方面,天师单骑巡河,搜索君士坦丁的踪迹。
经过一个上午的苦战,此时已是正午,地中海沿岸毒辣的日光炙烤得人焦灼不堪。很快的,三三两两,罗马士兵提着水桶,到河边取水来了。
一个眼尖的士兵发现了对岸马上的天师,指指点点,与身旁的几人又说了些什么,便转身回去,好像是要报告什么。天师立即跳下马,端起枪,用狙击镜跟踪着他。不一会儿,这人转入一张小帐篷中,过了一会儿,一个军官模样的人走了出来。
看头盔,只是一个百夫长。杂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