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心里已经暗暗开始觉得没底,但表面上,傅小昨还是强行装出了一副冷静自若的态度:
“话说,你也看到了,虽然我们杀不了你,但你同样拿我们没办法,难道这个赌局就这样无限重复下去吗?”
续命方式极其暴力的青蛙妖怪,一边继续抛着手里的骰子,一边不慌不忙地回答道:“你搞错了呱。老朽从一开始就只是想要赢,不是想要你们的命呱。所以,既然杀不了老朽,那么,这场赌局什么时候结束,完全取决于诸位自己呱。”
傅小昨听得一愣,跟犬神与九命猫三个妖面面相觑,三脸懵逼。
——它的意思是让他们自己认输吗?
可是之前说好了,要是他们输了,就要当它的仆人,任其为所欲为,听起来很可能也落不得什么好下场……
三个脑回路都甚为简单的妖怪,经过先前近十轮虐心混战的轰击,各自脑袋瓜子里都已经成了一锅浆糊,根本拿不定主意。而后头的两位王子殿下,此时只不过才从浑身发软状态堪堪恢复到能够勉强坐起,同样提不出什么建设性的见解。
于是——
傅小昨再次将求助的目光,投向了整个队伍中唯一的主心骨。吭哧吭哧地憋了半晌,她把措辞放得尽量委婉:“那个、药郎先生……要不然,我们别再跟它赌了吧?”
——总感觉这样下去,他们迟早会苟不过它的……
在混乱的近十轮赌局过后,卖药郎面上的冷静神情却始终一丝不乱。此时对她表现出的认怂心理,他也不置可否,只淡声应道:“不好玩吗。”
傅小昨本来忐忑得还有些小心翼翼的,闻言却顿时因为憋屈而差点直接哭了出来:“——不好玩!一点也不好玩!”
“是吗。”青年意味不明地应了一声,冰凉的眸光看着不远处外的青蛙妖怪,随即沉声缓缓:“在赌局分出胜负前,阁下还是先请告知,你到底想让我们帮忙做什么事吧。”
——帮忙?
傅小昨觉得自己的思绪还是有些晕乎乎的,对方什么时候表现出过想请他们帮忙的意愿了?
对面的青蛙妖怪听了,似乎也觉得怪异,沉默了一会儿才回答道:“老朽听不懂你在说什么呱。现在诸位只有两条路可以走,要么马上认输,要么陪老朽再来几局呱。老朽不急,可以给诸位多一点时间,让你们好好商量一下呱。”
卖药郎嘴角被勾勒出的那抹暗紫色的弧度,显出了几分嘲讽意味,与话音一般沉凉:“我们,也,不急。”
见他装逼装得如此清新自然,傅小昨原本有些发虚的内心突然也有底气起来——看来符纸还够用呢!
不过她心里刚刚乐观了一点,那边的青蛙妖怪就毫不留情地泼了盆冷水过来:“诸位已经注定必输无疑。”
……说的也是。符纸就算再多,可终究会有用完的时候啊。
这么一来一回的心情起伏之下,傅小昨反倒觉得更丧了。她忍不住抿着嘴角,一只手抓稳伞柄,空出另一只手去揪住卖药郎的衣襟轻轻扯了扯,努力想表达自己内心的潜台词——大佬我们别装逼了吧,还是乖乖认输好了……
卖药郎顺着那份力道的方向,静静垂眸看过去,没一会儿对她给出了评价:“笨,蛋。”
无缘无故被怼了一下,傅小昨还愣着没反应过来,他便已经重新转眸,看回向前方:
“既然它能够无限复活,继续杀它还会不断受到反击,长此以往,也许大家都会死在它的手上,所以还是趁早认输为好——你莫非是这样想的?”
“……难道有哪里不对吗?”
被准确剖析中了心理走向,三个妖怪都听得有些一愣一愣的。
卖药郎微微摇了摇头:“从一开始,它的赌注就是一条悖论。以你的说法,它的妖力反击只能在死亡前触发,那么归根到底,它能够产生的威胁,只是来源于别人去杀死它的行为而已。”
顺着他的话梳理了下思路,傅小昨顿时有些醍醐灌顶的感觉:“也就是说……只要我们不去杀它,它就什么也做不了。”
——对啊!凭什么它让他们去杀它,他们就一直乖乖照做啊?还浪费了这么多符纸,符纸就不会委屈吗!?
同样拐过弯来的九命猫瞬间再次暴怒跳脚:“好你个狡猾的臭蛤.蟆!居然敢跟本喵玩这种把戏喵!等本喵找根绳子把你捆起来,看你还扔什么麻将喵!”
那厢青蛙妖怪的诡计被戳穿,却没有多么惊慌失措的模样:“可若如此,赢不了老朽,你们还是无法从这里出去呱。难道,你们想一辈子待在这里吗?”
——这说的好像也没毛病……
傅小昨眼睁睁看着九命猫脸上,那一派意气风发扬眉吐气的神态瞬时一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