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手心有伤,伤状丑陋。他没有问因何而。
他脸上有伤,疤迹清晰,她亦未问因何而致。
两个人,失去自由,失去自主之力,任人宰割,个中难堪、困窘、丑陋,可想而知。他们不愿因为叙述,让彼此重回那时的梦靥。
不管那些时日内生了什么,经历了什么,都已经过去。还有什么比他们仍然活着、仍然能牵着彼此的手、感受彼此的温度更能让他们欣喜的呢?
外面风大雪大,阻住行程,何妨将这方洞宇当成两人的桃花源,暂忘掉那些仇恨灾厄,享受情深爱浓的美妙?
“先生,以前我说过夫命难违。从今后,我要你妻命难违,什么话都要听我的,什么事都要由我授意。不管我的话是对是错,你都要当成圣旨遵行。”
关峙笑,以脸摩挲着她的颊,“我从不认为圣旨有多重要,但妻子的命令,我却是一定不能违背的。”
“是么?”樊隐岳乜他,将信将疑。“那,为人妻的现在肩酸背痛,你给捶捶?”
“……是,娘子。”他两手打纤腰上收回,作势欲落,又听她小嘴吩咐——
“不能太重,也不能太轻,做不到恰如其分,我会罚你。”
“如何罚?”
“罚你五天不能接近本夫人三步之内。”
“……这个力道还行么?”他俯唇到香腮偷了个香,十指细细拿捏。
“差强人意。”
谢主隆恩。“敢问娘子还有何吩咐?”
“以后,为人妻的赶路,如果腿酸了,你要提供你的背;如果饿了渴了,你要随手变得出食水;如果人乏了,你要找一处能吃能睡还能沐浴更衣的地方给本夫人下榻。”
“……遵命。”他将叹息偷偷咽下。
“为人妻的休息,如果嫌热,你要有摇风的凉扇,如果畏冷,你要有供暖的抱炉。如果怕吵,你要遮得去噪音。如果怕静,你要哼得出小曲。”
“……好罢。”
她眯眸,“你应得很勉强?”
“……不勉强。”他笑,十指按压在她肩处各穴,注入脉脉热力。
“如果勉强,我不会勉强。”
“还是请娘子勉强罢,为夫的并不觉得勉强。”
“为妻的此时就觉得乏了,你变得出热水让为妻沐浴更衣么?”
他眼向四遭一扫,道:“娘子稍等。”
她秀眉一挑,不信巧妇能为无米之炊。
洞内最里处靠着石壁,有一处低凹下去,足有半人深浅。他解下披风,到洞外装了积雪撒进这凹处,回数次,直到凹处平了,探掌入雪内散出热力,一刻钟后,半池热水得
成。而后,以石砾将风衣钉上洞口上方的两端,打成一道蔽帘。“你用风衣垫着坐进去,我挡在你身前,放心洗,水凉了,我为你促热。”
这……都可以?她抿嘴,又作刁难,“我洗了,无衣可换,还叫沐浴更衣么?”
“我包裹里有你的一套衣裳。”
“怎么会?”
“我前日经过市集,觉得那套衣裳你穿着应该好看,就买了下。”他莞尔。“请问娘子,您还满意么?”
“……勉勉过关。”
他含笑凝觑。但,在她背转过身,罗衫褪尽,修长玉背示于眼前……他眸心杀机條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