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不归(下)(1 / 2)

 “即然自己的生活费都成问题,你干吗还要多管闲事?”区小妹看田尤俊又拿出他那以白开水加馒头为内容的午餐便把自己的盒饭推给他,同时气哼哼地问。

“嘻,你又买了我的份,谢谢了!”田尤俊不多客气,唏哩呼噜地吃了起来。

“你不是是昨天刚领了薪水吗?怎么一转眼又沦落到要吃馒头就白开水?”区小妹真是不明白,自己特意多给他塞进几张百元大钞的那笔薪水支付他下半年的生活费应该绰绰有余了才对,这个田尤俊一眨眼就把钱弄哪儿去了?

“昨天正好遇见有个病人没钱付药费,所以我就借给他一千五百块钱。”

区小妹曾经亲身经历过素不相识的田尤俊要为自己付医药费的情况。现在看来这样的事不仅仅发生在自己身上。认真想想的话,自从认识以来,看到田尤俊献血、捐钱,捡到钱包站在太阳底下等失主之类的事情干的还真不少。这个人还真不是一般的乐于助人。区小妹一边把自己盒饭里的饭菜拨一半给田尤俊一边说:“人就算帮人,也得量力而行吧?就不怕筹不够生活费把自己饿死?”

田尤俊的早餐晚饭内容也不比午饭丰富多少,现在吃着区小妹提供的盒饭简直象饿了几天,根本顾不上开口说话,直到直着脖子咽下最后一口饭粒才长出口气说:“饱了……啊,我自己也知道自己这个毛病,可是没办法啊,我就是看不得别人有难不伸手,更何况我还是个医生,医者父母心这句话我还是懂的。”

区小妹对此真是无话可说,她从抽屈里拿出一千元推给田尤俊:“这是预支给你的工钱,先保证自己不会饿死再想帮人的事吧。”

“太好了!”田尤俊一把抓过钱,“再有这一千元周先生就又能保证一周的用药了。”话还没有说完,只觉得手中一空,钱已经被区小妹夺了回去。区小妹冷冷得看着他说:“钱还是存在我这里的好。如果交给你,不出一天你就会把它全部送人。”

“我只是想到比我更需要用钱的人而已。”面对区小妹冷冷的目光,田尤俊讪讪地说。

不过区小妹再也没肯把钱给他,只是宣布从今天起由她为田尤俊提供三餐,钱当然从由她为田尤俊保管的薪水中扣除。

第二天田尤俊吃着丰盛的饭菜,充满感动的望着区小妹:“小区,你真是个好人,不过不用给我准备这么好的饭菜,简单一点就行了。”

“怎么,怕我多扣你的工钱?”

“不是,不是,我是想……对了!”田尤俊看着区小妹忽然两眼放光,扔下碗筷抓住她的手,“我怎么忘了,你就是有钱人啊!小区,你心肠这么好,能不能……”

“我算什么有钱人。”区小妹甩开他的手,打断他的话。

“可在我认识的朋友中你就是最有钱的人了呀!”田尤俊充满期待地说,“是这样的,昨天有个女孩来医院看病,可怜她年纪轻轻就得了肾炎,可这个打工妹却连住院押金都交不上,又不想让故乡的父母担心不敢告诉他们,自己坐在医院门口哭……”说到这里田尤俊的眼眶都红了,“我遇见之后就先借了同学两千元帮她交了押金,可是那笔治疗费对她而言实在也是负担不起,所以……”

“所以想让我帮她出钱?”

“是啊,你能不能帮帮忙呢?”田尤俊的眼中尽是期待。

区小妹沉默片刻问:“需要多少钱?”

“五千,不六千,不七……”直到区小妹用你不要以为我答应了就可以狮子大开口的神情看着他,田尤俊才在一万这个数目上停止了增加,苦笑着解释:“因为没有足够的钱,她还没有最后确诊,你知道,治疗肾炎是很花钱的,只是药费就是不小的数目。”

区小妹马上开了一张现金支票给田尤俊,并且在他绽开灿烂的笑容后加上一句:“我会从你的薪水中扣除的,你准备一辈子在这里卖女性服饰吧。”

不久之后,女性服饰店的男性打工者田尤俊的身后,就开始老是跟着一个附赠的打工者。区小妹看在这个老是低着头说话,动不动就红眼圈的女孩能做一些田尤俊做不了的事情分上,容忍了她擅自来在自己店里赖着不走的行为,开始支使她干这干那。但是对于田尤俊“应该付给她酬劳”的建议区小妹理也不理,自己已经为她出了接近三万块钱的医药费了(第一次捐助后,又被田尤俊断断续续募捐去了两万),为什么还要给她酬劳?

这个女孩叫袁静静,就是田尤俊要区小妹帮助的那个女孩。经过了一段时间的治疗,她的病情基本上已经稳定下来了,可是不知道为什么不肯回家,总是呆在区小妹的店铺里。区小妹小人之心的猜笃:她该不是害怕等药费用没了没人再给她出所以要赖着自己这个冤大头吧,再不然,那就是……哼哼……区小妹看着正在田尤俊身边双手摆弄着衣襟说什么的袁静静冷笑起来,看来女人的爱情细胞就是丰富啊,刚捡回命来就想到白马王子身上去了。可惜出钱救命的不是眼前这个衰哥,而是自己这个活生生的老板啊,难道自己就这么没有存在感?以至于员工敢在自己视线五米之内就打情骂俏?

“田尤俊,去把今天的帐结算一下。袁静静,把门口的模特搬进来,今天的时间差不多了。”区小妹冷冷地吩咐。

“我来搬东西让小袁去算账吧。”田尤俊抢着撸起袖子去干体力活。等他把东西搬完,回头看见袁静静正在对这张本苦着脸:“我,我不会算帐。”

“我来算,我来算。”田尤俊再次英雄救美。

“哼……”区小妹不再管他们,直接拎包出门,心里恶毒地想着:要是这两个笨蛋走的时候忘记关店门,我就让他们给我白干一辈子。

区小妹走后,袁静静马上抓起一套时装跑到更衣室里。这是她最近养成的习惯,只要区小妹一走,她就会开始试穿店里的衣服。田尤俊虽然觉得她这样做不好,可是想到她是个穷苦的孩子,每天对着这些精美的衣物饰品却没有机会穿戴确实是件很难忍受的事情,于是也就挣一只眼闭一只眼了。

袁静静快乐的一件接一件的试着衣服,她知道这些美丽的服饰永远不可能属于她,可是能够让她穿在身上照着镜子转几圈她已经很开心了。

她发现自己得了肾炎之后的这段日子,反而成了生命中最快乐的日子。以前每天都要拼命的工作,即使这样还是不知道月底会不会得到自己应得的酬劳。可是现在可以每天都在悠闲中度过,虽然依然得不到薪水,但是管吃管住,还有……

袁静静穿上一套粉红色的衣裙在镜子前旋转着身子,凝视着镜子里的少女:虽然不算是美女,但是自幼就有很多人称赞自己清秀俏丽的不象农村孩子呢。不知道他有没有注意到,自己每天试穿这些衣服就是为了展现给他看。他认为自己美丽吗……

田尤俊一直在门口,伸出半个脑袋顶着外面,时不时头也不回地催促几句:“你快点啊,被发现了就糟了!”

你就不会回头来看一眼吗!看着他的样子袁静静心中生出一丝怨怼,偏偏不听他的,变本加利的一件一件试起衣服来。

“试穿的时候不小心被钉子刮破的?这样就完了?”区小妹拎着那件被撕开一道长长的口子的服装冷着脸问。

“我只是想试穿一下……它太漂亮了,我没、没……我不是故意的……”楚楚可怜的模样对于老好人田尤俊极有杀伤力,可是对区小妹半点作用都没有,

区小妹步步紧逼地问:“也就是说两千多块的衣服你弄破了,准备只说一句‘对不起’就完了。”袁静静脸色变的煞白无言以对。区小妹用凶狠地眼神制止了正等待为她说情的田尤俊,宣布了处理结果:“你走吧,明天别来了,我这里不欢迎你。”

袁静静看着她冷酷的眼神,哭着跑了出去,在门口迟疑了片刻,见就连田尤俊也没有追出来的打算,只好哭着离开。

区小妹回头看着一遍遍欲言又止的田尤俊:“干嘛,是不是想问我明明都有为她捐了那么多钱了,为什么还跟随计较几千块的衣服?”

田尤俊迟疑着摇头:“那到不是,捐钱是为了救人,衣服的事都是她自己犯了错误,我是想说,你明明都帮了她那么多了,干嘛还说那么绝的话,让她恨你……”

区小妹耸耸肩:“恨我?那就是她忘恩负义,关我什么事?她也该回家去了,诺,那个工资袋拿去给她。”田尤俊拿起那个装了五千元的纸袋,冲区小妹笑笑走出门去。

暑假结束后,田尤俊这个暑期工的身份变成了课余打工者,依旧天天到小店中来。不过他原本的工作都被那个新来的女员工包揽了,他的工作基本上就是搬货物、换灯泡等到一些女性不愿干的体力活。所以今天他又是无所事事,喝着茶水跟区小妹闲聊,对于那个因为不平等待遇满怀怒气的女店员的目光视而不见。

“对了,袁静静回来了。”田尤俊提起了这个几乎被子他们遗忘了的名字,神情黯然地说。“她的病情又恶化了,这次恐怕只有换肾一条路了。”

“哦!”区小妹不置可否。

“她家里实在出不起那么多钱,只能来找我,哭成了一团。”

“哦!”区小妹依旧只有一个字。

田尤俊涛涛不绝地讲叙着袁静静地不幸,自幼丧母,继母对她不好,高中毕业后为了逃避一场包办婚姻出来打工,却又一次遇到黑心的老板,却又不幸得了重病……。

区小妹面对田尤俊的诉说一直沉默着,田尤俊等待良久,终于失去了希望,长长叹了口气,毕竟她并不是区小妹的什么人,长久以来,区小妹已经为她支付了近三万元的医药费,现在确实没有理由再要区小寻平白地为她支付大笔的钱了。区小妹看着田尤俊长吁短叹的样子。忽然“扑嗤”一笑:“她就对你这么重要?”

田尤俊满腹心事,一下子没回过味来。呆呆地说:“她实在是个若命的人!”

“她苦命?不然吧?”区小妹真心地好笑。

“她自幼丧母,不就父亲也去世,继母虐待她,十七岁就缀学出来打工,却又得了尿毒症这种要命的病,好不容易病情稳定了,却因为回乡探亲被父母逼婚关起来,弄得旧病复发,发展到了非换肾不可,可她哪来的钱支付这笔费用……”田尤俊又开始背诵袁静静的苦难史。

区小妹摇着手制止了他:“继母虐待她?还是她不接受继母故意冷淡才使两人感情冷淡?以她的家庭环境,一个继母能在她生父去世后供她上完高中,算不得虐待。生老病死人人难免,她得了尿毒症却有我这个冤大头为她白白支付医药费,病情恶化,也不要怪别人,那种病的发展本来就难说。至于包办婚姻……”区小妹有一瞬间失神地说,“人家连亲都没有订,受着她的冷淡出钱出力地为她奔走,要是换了我,庆幸还来不及呢,还有,如果你生病时有个毫不相干的傻瓜主动跑出来,为你付钱,是幸还是不幸?”看田尤俊被自己问的哑口无言,区小妹叹了口气:“你不是说我一直不喜欢袁静静吗,你说对了,我是不喜欢她,我看不惯一个人遇到一件不幸的事,就非得把自己一生全说成了多么多么不幸来添油加醋的行为——认真的,她整天对着我哭诉她有多不幸让我很烦。”

“可她确实……”

“她确实不幸?那么她都算不幸,我又算什么?”

“啊?”田尤俊不解地看着她。

“我七岁的时候父母离异,母亲一走就没再回来,父亲半个月之内就给我找了后娘,后娘别说供我上学,连饭都不给我吃饱,朝打暮骂是家常便饭,后来他们双双出车祸死了,我才算解脱,拿着他们的死亡赔偿金去上学,遇见个男人,一心一意喜欢上他,后来我生了声大病,那厮却拿我要他支付医疗费的钱跑了。好不容易捡回条命自己做生意挣了点钱,又莫名其妙昏倒在公园里,到现在孤魂野鬼一个,连个称得上家的地方都没有。人家的床前有老母亲,有未婚夫,一大家人陪着哄着,还要我天天听她说自己可怜,我讨厌她有什么不对?!”

一口气说了许多,抬头忽然看见田尤俊正泪眼汪汪地看着自己。田万俊上前一步,双手紧紧握住区小妹的手哽咽说:“小妹,你从来没说过,我都不知道……你放心,以后有我呢,你有什么事尽管开口,我一定……”

“行了行了,别突然扑过来叫的那么肉麻。”区小妹不习惯与人这么近的接触,手忙脚乱地把他推开,“别哭哭啼啼地冲着我,我可没觉得自己可怜,人本来就应该靠自己,事事装可怜等别人来照顾算什么,我可学不来。”

田尤俊理直气壮地说:“人和人本来就应该互相帮助。”

“你那不叫相互帮助,而叫滥好人。”区小妹虚点着他的鼻子下定义。田尤俊苦笑,他不是不知道自己这样处处出头是不自量力的行为,也不是不知道自己无法做到帮助每一个人,可是一见到别人有难这些道理他就会瞬间忘得干干净净,又撸袖子冲上前去了。看着他的背影,区小妹摇头:“反正这个人没治了。

田尤俊走到门口,区小妹又叫住了他:“你怎么去准备那么一大笔钱?他们一大家子人都有没办法,你连亲人朋友都没有怎么帮她筹集?别忘了,价钱其实比他们更穷。”

田尤俊啧着嘴说:“我也知道……可是她来找我,求我帮她想办法……我,……我……”

“她不是很清楚你的情况吗?这么大的数目叫你怎么办?”

“可是……可是……”

区小妹止住脚步,想了一会儿说:“你知道吗?对人类来说有时候获得变成为习惯的,比如小金……(正在收拾货物的女店员支起了耳朵)她的月薪其实比这条街上与她一样的店员多了不下三百元,她本来应该很喜欢这份工作才对,可是只是因为我给你的工作比她轻,工资比她多,她就开始不满起来。袁静静也是,她知道我还有更多的钱可以帮她,可是我没有拿出来,所以即使我已经为她支付了很多费用,她还是觉得我没有为她尽力。你看,她们都是这样,并不关心自己得到的东西,反而更在意你还有什么东西可以给,但是没给他。我这样说也许很过份,可是你仔细想想,你的东西有义务一定要给予她吗?凡事量力而为啊……”

区小妹送走田尤俊后坐下来有点发呆。虽然用最冷酷的方式提醒了田尤俊一下其实他自己一直明白的道理,可是不代表他就一定听得进去呀。旁边的女店员低着头认真的工作着,区小妹叹口气,至少听了刚才的那番话后,她的工作不会再消极怠慢了吧。

一切如同区小妹预料的一样,田尤俊的理智还是没有抵抗过他的爱心,等他再次出现时,居然想出了一个区小妹目瞪口呆的方法:他的血型与袁静静相符,打算自己为袁静静提供肾源。区小妹这次什么也没说,两个人默默相视一阵,田尤俊临出门才又回过头歉意地说:“我知道……我知道这不对……可是,可是一个那么年轻的生命正在一点点死去,我实在……”

区小妹叹一声:“行了,别说了,那笔换肾的费用还是我来出,让她自己去找肾源吧。”

“那可是六十万啊。”田尤俊惊叫。

区小妹烦燥地叫:“六十万算什么,比起你的肾来一文不值!别烦我了!让我静一会!”

田尤俊几次张嘴却说不出什么,站了良久讪讪地走了。

区小妹走进袁静静的病房时,袁静静正倚在床头看书,半个月前的手术非常成功,她现在的气色很好。区小妹与她对视了片刻之后,她开口第一句并不是感谢的话,而是问:“他呢?”

“他就要考试了,所以不在这医院实习了。”

“那他也没来看看我啊!”

区小妹对她并不友好的眼神装作没看见,对于她继母的百般感激也没做什么反应。“我只是来看看你的情况,如果象医生说的那样下月出院,我就去与医院结帐了。”

“一定是你用钱逼他不来看我对不对!一定是你用出钱帮我治病做交换逼他离开我!”袁静静忽然竭斯底里的叫出来,反到把区小妹吓了一大跳,她愣了一下才说:“什么,事情不是应该反过来?不是你想用柔弱可怜做武器把他从我这里抢走才对吗?你可别说你不是这么打算的,一边花着我的钱,一边花着心思抢我男朋友,你以为他会喜欢这样的人吗?”

“你,你明明什么都有了,为什么还想和我抢他,我除了他……我……什么都没有。”袁静静低下头,泪水盈盈欲滴。

区小妹摆摆手:“装可怜那套对我没什么用,你有父母有家,还对我一个孤儿说什么都没有,其实啊……”看着袁静静盈然欲滴的泪水,她的心肠还是一顿,“结算没有我你和他没什么结果,不然你就知道了,你的性格和他简直和他犯冲……”

“不用你说这些!我不用你可怜!”袁静静大叫着把枕头扔了过来,“你滚!滚!”

区小妹耸耸肩,真是受不了这样的人。这时病房门被推开,田尤俊出现在外面。袁静静板着的脸一下子垮下来,后着脸嘤嘤哭着:“她,她为我出了治疗费就可以这样污辱我吗?你不知道,她刚才……”

“我知道。”田尤俊打断了她,“我在外面站了好一会儿了,本来想等到你们说完话再进来。”

区小妹的脸一下子涨的通红,这个人居然一直在偷听自己说话,听着两个女人为了他挣来掐去,而且自己是不是还一时冲动说出过“男朋友”这个词?从田尤俊的目光中得到了肯定的答案,区小妹什么话都咽回了肚中,红着脸勿勿走了。

田尤俊本想跟上去,看到哭泣的袁静静又止住了步子,迟疑了半天才说:“其实也说的点不错,我这们的性格,你真正了解一定不喜欢的。”

“怎么会,怎么会……你,你是因为我不如她有钱吗?我不如她健康吗?可我比她年青,比她漂亮,比她温柔……我会什么都听你的,不会象她那么凶……。”

“唉,你还是不明白……。”田尤俊认真地问,“你受不受得了自己的男朋友一天到晚为别人捐钱而自己受穷?受不受得了他有些时候甚至为了不相识的人欠下大笔的债务,再用半年甚至更久的时间打工还债?我几乎每个月都有这么做的,你能接受吗?”

袁静静张大了嘴:“我知道田大哥是好心人,可是为了些陌生人也不用,也不用……。”说到这里她的声音下了下去,大概终于意识到,如果不是田尤俊的这种性格,自己根本不会得到救助吧,毕竟对田尤俊和区小妹来说,自己是个陌生人而已。

“我就知道,除了她根本没人受得了我。”

“也是因为她有钱。”袁静静还是不太甘心。

“有钱有什么不好,可以多帮更多人啊。”田尤俊的思维方式与正常人有异,所以对钱的观念也与众不同。他到希望区小妹的钱再多上一倍,那样他就有更多的钱拿来捐献了。不过话说回来,区小妹到底有多少钱田尤俊也没数,她那家服饰店挣的钱也就刚刚够支付员工薪水罢了。

田尤俊找到区小妹后一直自己在那里“嘿嘿”傻笑,本来还在忐忑不安的区小妹实在忍不住了,大声喝问:“你在傻笑什么?”

“呵呵……,刚才你在人前说我是你男朋友……呵呵……”

区小妹恼羞成怒吼道:“那又怎么样!我是为了……”

“呵呵……所以我还是有进步的嘛,呵呵……”

区小妹皱眉问:“什么意思。”

“我的同学们都说我绝对交不到女朋友,因为我就算喜欢别人也只会让人家捐钱,对方永远不会感受以到,呵呵……你看你这不是很明白我的心意吗,我就说感情这种东西绝对是心有灵犀就够了的,我说得对不对。我要去嘲笑那些笨蛋,居然给我出买花向你求爱的蠢主意,有那些钱还不如帮心脏科的王大叔买几瓶药呢,呵呵……,咱们周末去养老院落边照顾老人边约会好不好……。”他正满心沉浸在爱情的甜蜜中,抬头却看见了区小妹杀气腾腾的目光:“你这无可救药的笨蛋,我要跟随你分手……。”

区小妹对于美男子并非不欣赏,可是如果这个美男子天天在身边探头探脑,不管自己干什么都冒出来搭讪,她也同样受不了。她知道最近周围的那些七大姑八大姨们已有了各式各样的假想与再创造,故事的版本数目恐怕与这里住户的数目成正比了。

今天必须再去给宝宝添购一些尿布和奶粉,这一周来都在尽力避免出门的区小妹不得不小心翼翼地出了门。她事先在阳台上已经观察过了四回,甚至还动用了丈夫的望远镜,确定没有敌情后才出门,谁知一出门口还是看见那个“叫我帅哥”站在大门口,笑嘻嘻地向她打招呼:“嗨,出门啊,这么巧又碰上你。”那口气就好象他们是在街上偶然遇见而不是他有意地“跟踪”区小妹一样。

区小妹目不斜视地从他身边冲过,这几天来的经验使她知道,“叫我帅哥”就象狗皮膏药一样,自己一旦有一丝一毫表示注意到他了,他就会粘上来再也揭不下去。一路狂奔到最近的超市,区小妹三下五除二选好自己需要的东西,转身又向外狂奔,完全不理那家伙在旁边喋喋不休:“别买那个牌子,那牌子质量不好,你别光迷信进口奶粉啊,进口的还不是一样掺有害物质,新闻里都报道疯了,你没看吗?这个怎么样?国产老品眚,几十年历史了。爱国买国货吗,还有这种怎么样,你看这包装上的母婴图,啧啧,这身材多好,我敢和你打赌她从没生过孩子,这副图简直就是虚假广告,这种还是别买了……你看这种儿童葡萄糖……”

区小妹最近发现自己原本趁儿子睡着跑出来购物时的速度竟然还不是最快的,人的潜力是无限的,而在危机的时刻能发发挥出来的能量更是可以让自己都吃惊。超市中的职员和顾客只看到这位家庭主妇用奥运冠军式的速度及气势在超市内飞奔,大肆采购一番,出门二十分钟后,区小妹已提着大包小包走在了回家的路上。

“美女,你不要这么无情嘛,想我对你一见钟情,这一定是前生的缘分……”

孟蜀走几步,火儿就飞几步,孟蜀一停下火儿马上飞下来落在他身边的树上,歪着头目不转睛地盯着他。“火儿,我知道周影叫你跟着我,可你也不用一直这么跟吧。”孟蜀哭笑不得。

“影叫我监视你,监视知道吗,不是跟着那么简单明白吗?不是跟!”火儿马上反驳,自从发生了上次的孟蜀发狂事件后,火儿与他的关系便降到了冰点,从来不好好跟他说话,但是对他的监视却十分严密,生怕一不小心孟蜀就会溜去袭击周影。

“上次的事我都周影道歉了。”

“哼,”

“我也向你道歉了。”

“哼。”

孟蜀到是一再向火儿表现出了极有诚意的和解意图,可是火儿根本不理睬对方伸出来的友谊之手。火儿一边跟着孟蜀,一边无聊地东张西望,它不管孟蜀要去什么地方,反正自己的任务就是跟着他,然后在他想干坏事的时候下手偷袭(它知道自己打不过孟蜀)。孟蜀在街上闲晃许久,忽然停下了脚步。火儿边飞边想事情,一头撞上了孟蜀的后背。

前面孟蜀拦住刘地的去路,刘地抱臂胸前正皮笑肉不笑地看着他。孟蜀向他身后一个女人离去的方向凝视良久,又回过头来冷着脸问刘地:“你要怎么解释?”

刘地耸耸肩:“解释什么啊?你有什么不懂要我教你吗?所以我就说,在你的长蛇窝里窝太久不是好事,要时常下来走一走,看一看,多接触一些,要不断的学习,只有通过坚持不懈的学习,才能保持你的知识不落伍,思想不陈旧,才能保证你一直走在时代的前端嘛。”

孟蜀愤怒地指着女人消失的方向问:“你明明已经找到她了,为什么不把她交给我!”

刘地眉毛一扬:“你的脑子跟随不上时代,眼光也退化了不成!你看她现在的样子,哪里象你说的‘蛇妖’!”

孟蜀冷笑:“肯定是她不自量力的用过我的法宝了。哼,凭她那点道行,一定是引起法力反嗜自身,反而把自己变成一个‘人类’了。”看到这个“女人”的样子,孟蜀原本的担忧放下了一半,却又生出了一种新的担忧:她既然把自己变成了人类,当然就无法使用那件法宝兴风作浪的害人,可是同样的,变成人类的她会忘记身为妖怪时的事情,她也就会忘记了那件法宝的重要性,那么那件法宝现在在哪里?她会不会因为不珍视而随手扔掉了?为什么相隔的这么近,自己对那件与自己息息相通的法宝还毫无感应?特别是最后这一条令孟蜀格外的不安。不知道她是把那件法宝丢弃在远方独自来到了立新市吧?还是那件法宝已经落到了一个可以切断自己与法宝联系的强大家伙手中了?

他眯着眼打量刘地,又把目光移到火儿身上看着。心里盘算着立新市谁有这样的本事。南羽也许可以做到,但是她决不会这么做,她修行方式的不同决定了妖怪的法宝对她没多大用处。周影与南羽一样,是个没有野心的家伙,而且他的实力也还差几分,恐怕没有办法在自己的法宝上动那样的手脚。刘地……这个家伙是最摸不透的,会不会正是在打自己那法宝的主意吧?火儿到是有那样的能力,在立新市,最有能力那么做的就是火儿了,但是最没必要那么做的也是火儿—一个灵兽要那样的法宝做什么?等到它长大一些,不用法宝也会有那种能力。

“刘地……”孟蜀对着刘地,目光中的光茫越来越明亮,“把她交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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