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就说嘛,他哪能瞒过公子?公子虽然躺着,但脑子可没傻。
卫英从实招来:“苏掌柜安然无恙,不过,学堂里无端多了一具男童的尸体,还是刚死的。”
顾闻白将帕子扔到一旁,翻身下榻:“去学堂。”
卫英看着自家公子利落的身手,不禁惊愕:公子这是好了?
学堂里静悄悄的。仿若早上的热闹是过眼云烟般。
男童的尸体是在后院的女舍中发现的,当时一个学生的阿爹推开房门,就见大通铺上睡着一个孩童。
他正疑惑,走近前去,却发觉那孩童满脸是破损的水泡,双眼圆睁,静静地躺在那里。
一种怪异涌上心头,他连声呼唤:“孩子,孩子。”
没有回应。孩童无知无觉地躺在那里,双眼一眨不眨。
死人,只有死了的人才这样。
那人猛然惊叫起来:“死人了!死人了!”
当天的客人此刻全部被安置在前院的课室中,此时正值饭点,灶房的厨娘在李遥的吩咐下升起火,蒸了一大锅羊肉馒头,又熬了一大锅杂粮粥,拌上两大盆小菜,人们就着讨论死去的男童,也吃得怪香。
方才骚动不安的情绪已经渐渐消散,取代的是开始猜测男童是如何被人送进来的,又是如何死的。
李遥在窗外听了一阵子,为这些人的异想天开叹为观止。
但不得不说,将男童送进来的那些人极狠心。孩子患了病,临死竟然还被利用,可真是投胎投错了人家。倘若世道有轮回,李遥愿那孩童别再投生到那般的人家。
黄盛安神情阴霾:“我问过好些人,都说不曾在灵石镇上见过这个孩子。”
沈大夫收拾着药箱:“老夫也不曾替这个孩子瞧过病。”他偷偷地看了一眼李遥,想起李管事还有几笔钱不曾给自己结算。
“按道理,这孩子患了天花,家中人应十分焦急才对。”这年头,人们一谈起天花俱色变,天花既能夺人命又能传染,放在新开的学堂中,心思何其歹毒。
此时孩童被收敛在一口薄薄的棺材中,阿庆脸上裹了面巾,将特制的药粉撒在里头,再盖上棺材。
方才发现孩童的那间房舍,用沸腾的水冲洗了一遍又一遍,再洒以特制的药粉。如今是暂且用木条封着,暂时不住人。
幸得方才大多数的人都在前院,只有几个人在后院。那几个人也被阿庆撒了特制的药粉,打了几个喷嚏。
自孩童的尸体被发现,带着孩子走了的有几户人家,苏云落不怪他们。
对此刻仍旧留在学堂中的,苏云落充满感激。
黄盛安也并没有因为发现男童的尸体便不分青红皂白地将她抓起来。
苏云落忽而明白,为何顾闻白在灵石镇一呆便是多年。除开几个跳梁小丑,镇上还是有许多人值得真心以待的。
黄盛安亲自差人带走了男童的尸体。柳芽儿没跟他走,而是留下来,悄声对苏云落说:“我也是学堂的女师,那些人想要陷害我们,便是与他过不去。”语气中是对苏云落的支持。
苏云落感激地回握她的手。
这时,一直在旁边静默的蓁蓁表妹忽而道:“我小时候得过天花,不怕传染。表嫂若是要办事,尽管使唤我。”
她眉目如画,声音低呐,却十分的坚定。
好一个表面柔弱,内心坚强的女子!
不过,蓁蓁表妹说话的时候一双美目的余光不由自主地瞄向李遥,这是看上李遥了罢?
苏云落对此,是乐见其成。总不能她与顾闻白比翼双飞,而李遥孤家寡人一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