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回事?”
“就像你看到的。”
“你杀了悠仁?”
“对。”
夏油杰说:“我杀了虎杖悠仁。”
弯弯曲曲的石子路上面对面站着两个人。
一位是当今世上的最强咒术师, 一位是容纳了此世极恶的最强诅咒师。
他们一个站在这头,一个站在那头。一个站在光中,一个站在树下。
五条悟连影子都是浅淡的, 而夏油杰像是连自身都化作了阴影的一部分。
最强咒术师沉默的伫立着, 阳光照亮了他的侧脸, 急促的心跳几乎成为了此时唯一的声音, 这个世界像是跟他开了一个巨大的玩笑。
一场荒诞的梦。
夏油杰站在那里, 悠仁倒在他的脚下。
他好像又一次来晚了。
那个孩子好不容易才决定活下去了。
他好不容易才鼓起勇气、决定活下去了!
雪白的额发挡住了五条悟的眼睛, 但任谁都能看得见他的愤怒。
夏油杰突然感觉有些怀念。
好像在十年前, 悟也在这样质问他。
时光在此刻发生了重叠。
十年了,最强咒术师看上去也没有太大改变。
他依旧是如此的悲伤,悲伤到只能用愤怒来表现。
“夏油杰——!”五条悟很少会叫他全名,“告诉我!是谁杀了悠仁?”
“是我。”
“你放屁!”
“我没……”
“别对我说谎。”
“我没有说谎。”
“你不会杀死年轻咒术师!”
“也许我改主意了。”
夏油杰微微笑了一下,这让五条悟感觉自己被愚弄了。
“抱歉, 悟。”夏油杰说,“我知道他是你的学生……但他杀了我两个女儿。”
五条悟张了张嘴,“……但那不是他做的,是两面宿傩……”
夏油杰耸了耸肩,“我是个诅咒师。”
啊,是啊, 我知道。
我知道你是个诅咒师。
阳光猛烈的照耀下来,面前的一切好像都发生了细微的扭曲, 夏油杰的笑容好像一副劣质的油画般定格在六眼的世界。
五条悟看着, 听着,然后好像只能一如既往的、无可奈何的接受这一切。
这好像一个怪异而扭曲的螺旋。
战斗, 撕咬, 杀戮, 诅咒,每个人都在框架中起舞,他们一直在重复这一切。
到底是谁的错呢?
好像谁都有错,又好像谁都没有做错。
每个人都说自己没有选择。
咒力的浪潮缓缓的凝聚成势,五条悟像是觉得阳光过分耀眼那样闭了闭眼。
“杰。”五条悟说,“我们上次打架是什么时候来着?”
夏油杰:“十年前,我们上次打架是十年前……”
“当时我们还在学校……”
“之后你成为最强,我们就再没打过架。”
“是这样。”五条悟喃喃,“竟然已经十年了吗?”他说,“再见面我杀了你,但那只是单方面的杀人……”
夏油杰安然的微笑。
最强咒术师的嘴角不自然的抽动一下,他缓缓抬手,竟然露出一个笑容,“跟我打一场吧,杰。”
夏油杰低头轻笑……
记得好像有谁说过,咒术师和野兽也没什么区别。
五条悟心想。
杰曾经教会了他何为孤独,未来教会他要主动争取。
他不是个好老师。
一次,两次,三次,一次都没能保护好自己的学生。
但至少……
至少——
“杰应该可以开领域了吧,你有夭,区区一个六眼应该也不需要放在眼里?”
五条悟睁大眼睛,六眼像是无限延展的天空,在晴空下呈现出一种天真又灿烂的色彩,他看着夏油杰,燃起的火光仿佛比阳光还热烈三分,里面是一种咒术师所熟悉的、近似野兽的执拗和疯狂。
“让我们用咒术师的方式来分个胜负吧。”五条悟说。
夏油杰大笑出声。
五条悟听他说:
“好。”
最强咒术师大步向前迈去,月下未来远远看着他的背影,他站在公园入口,视线一时无法在五条悟身上移开。
他从来没见过悟如此生气的样子——那悲伤恍若实质。
那是一种生机勃勃的愤怒,带着一种鲜活明亮的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