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回天界的那一次,凌真反复想过,温老师对红尘,或许并不全然漠视。
她被师祖封禁记忆,若不是温子初出现,她也不会那么快意识过来。温老师是特意过来帮她的。
他可以舍弃红尘,但他终究承认,那里是值得留恋的。
而使他产生这种想法的……
凌真收回思绪,看了看眼前的郑茜茜。她漂亮,明媚,率真而热烈。温老师有他追逐的大道,而她留在这里,还会有自己幸福的人生。
于是凌真没有说什么,握住她的手,点点头:“一定会的。”
婚礼具体的仪式是不对媒体公开的,但造型可以公开,让关心他们的人看一看。婚纱从国内寄过来,被保护得很好。等凌真换上之后,郑茜茜都愣了。
让她负责美,她真就负责到了极致。
仙子不愧是仙子,她静静站在那里,明眸皓齿,好像连空气都变得轻飘起来。
等凌真的婚纱照在网上发布之后,热搜果不其然又爆了,之前的各种重病传闻本来就摇摇欲坠,这时候算是彻底被打得稀烂。
【你妈的这像身患重病吗!!能不能让我也这么病一下?!】
【妈妈救命啊啊啊仙女又下凡了!!!】
【太美了太美了呜呜呜我们小舞蹈家今天也用脸杀人了!!】
而另一边,魏玺也换好了西装,对着镜子别上铂金胸针。
赵彦荣当伴郎,今天鞍前马后,这时候看了一眼魏玺,顿时酸得不行。
这也太帅了。
凭什么啊!!!
他酸溜溜地说:“魏总,要不也给您拍张照片让网友们舔舔?”
魏玺:“不用。”
赵彦说:“整这么帅不让人看见多可惜啊!”
魏玺垂眼,把腕表戴上。
“她能看见就行。”
赵彦:“……”
屠杀我有意思吗!有!意!思!吗!!
……
吉时已到,婚礼开始。
他们在一座有玻璃穹顶的教堂,红毯延伸到门外,两侧是芬芳馥郁的花架。凌真一身层叠如雪的婚纱,脊背挺直,双手交握在身前,紧张得心脏砰砰跳。
牧师司仪念完了前边的旁白,温声请新娘子入场。
教堂的门向两侧打开,小提琴悠扬的旋律骤然清晰,凌真轻轻抬眼。
红毯尽头,苍蓝天空和金色阳光透过玻璃穹顶,男人长身玉立,遥遥望过来。
凌真早就知道,魏玺穿正装的时候是个杀器。
而这一次,男人的衣着前所未有的隆重。
那件她没能看到的硬纱白西装穿在他身上,钉珠闪着流光,衣摆刺绣暗纹,手工缝纫的走线无比严密,被一副宽肩窄腰撑出挺拔的廓形。
男人驳头衣领之下压着一串吊坠,玫瑰金的底托,镶嵌珍珠母贝。
整个人清清冷冷,又矜贵到了极点。
他平素压着眉的黑发被撩了起来,露出整张冷白精致的脸,深黑的视线毫无阻拦地落在她身上。
凌真心跳飞快,被他蛊惑一般,一步一步,走过众人艳羡的目光,走向他。
红毯尽头,魏玺伸出手,牵住她的。
牧师还在说着什么,凌真站到他身侧,听见男人低低的耳语。
“走过来的时候在想什么?”
凌真侧过脸看他一眼,哼笑一声不答。
但和他掌心贴着,凌真跳动的心脏渐渐平稳。
她才不会说呀。
走过红毯的时候,她想:这么好看的男人,是她的啦。
……
流程继续往下走,新人交换戒指,宣誓,然后他们走到坐席区第一排,给魏母鞠躬敬茶。
满头花白的老人,熬过半生的苦,笑得眼睛泛红,终于忍不住热泪盈眶。
当年那位大师说的命中贵人,一点不错啊。
这个小贵人会改变魏玺的命格,带他逃离一生悲剧。
终于啊……她的孩子终于越过了黑暗的海面,拥抱了他的光。
教堂里放起舒缓的音乐,牧师看着穹顶下这一对漂亮得不得了的新人,温柔开口:“最后,英俊的新郎有什么话要对你美丽的新娘说吗?”
凌真看向魏玺。
男人勾唇笑了笑。
他摆摆手,拒绝了工作人员送来的话筒,然后上前一步,垂眼看他的小女孩。
“我没有准备,”魏玺眼神含笑,说着只有他们俩懂的话,“但谢谢你回来。”
凌真眨一下眼,有点鼻酸。
幸好没有准备,只是这样几个字,她就要哭了。
不能哭,哭起来不漂亮。
整座教堂安静无声,只有温暖的背景音乐回荡。
歌是魏玺选的,隐约间,凌真听懂了那温柔的歌词——
“给我你未经雕琢的天真和自由,
给你我微不足道所有的所有……”
魏玺也听到了,他轻轻笑了一下:“嗯,谢谢你把天真和自由给我。”
凌真忽然就红了眼眶。
然后听见他一字一句说得清晰:“我爱你,凌真。”
-
晚上,在寂静无人的海崖,听浪涛和风声入眠。
凌真枕在魏玺的怀里,在他胸口蹭掉眼泪,然后安稳睡去。
第二天醒过来时,房间里雾蒙蒙的,魏玺不在她身边。
凌真穿着睡裙,趿上鞋子,推开半掩的窗户,向外面走去。
海雾朦胧一片,山崖之下的海面都模糊不清。凌真看到了魏玺的背影,他衣服被风吹着,黑发轻轻飘起。
男人听见声音,回过身,朝她伸出手。
凌真走过去,被他拉进怀里,魏玺贴着她的耳朵说:“看。”
整座悬崖成了人间仙境,崖下滚滚的雾气翻腾,如轻烟,如浓云,一瞬间让凌真想起了云玉山下亘古不变的云海。
“你出生的地方,我去不了,”魏玺从身后搂着她,“但人间这里,我会尽我所能。”
凌真的脸被雾气沾湿,忽然懂得了,他选择这里的真正原因。
……浪漫至此。
她的心软成一汪水,昨天没流完的眼泪再次溢满眼眶。
这世界上再不会有人,比他对她更用心。
小姑娘转身,搂住他的脖子,垫着脚抱他。
“……魏玺,”她声音细细软软,带着鼻音,“自由不是上天入地了。”
男人抱住她:“嗯。”
凌真蹭着他的脖颈:“我的自由呀,在你的眼睛里。”
在你看我的时候,在你一次又一次看我的时候。
魏玺顿了顿,然后勾唇笑了。
“我这么坏,还有病,准备好和我度过一生了?”
小姑娘在他怀里晃了晃,抬起小脸,不答反问:“魏玺,我治好你了吗?”
“没有,”魏玺垂眼吻她,“你让我……病得更重了。”
凌真笑眼弯弯,软着撒娇:“那怎么办呀。”
男人轻笑:“你知道啊。”
……陪我。
陪我病入膏肓,陪我天荒地老。
(正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