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臣赵翌叩谢陛下天恩——”
“永宁叩谢陛下天恩——”
殿前男子容颜坚毅挺拔,少女气度雍容华贵,伴随着赵翌拱手行礼之时,身旁李绥也神情从容地双手相合,指如拈花般叉手行下一礼,行云如流水的动作,令人观之心悦。
待到宴罢,三两结伴而出的朝臣女眷皆为今日一波未平一波起的场面窃窃私语,独有上官稽神情淡漠,但周身低沉的气压却是丝毫不容人忽视。当其方要下玉阶时,瞟到殿外廊柱下的高挑丽影时,上官稽轻敛神色,侧眸看了眼身旁的上官远和其妻房氏道:“你们先行回府罢,我随后便来。”
说罢,上官稽也不曾多看房氏身侧的上官蕴一眼,转身便朝廊柱而去。
“淑妃。”
眼看从容而来的父亲向自己行下一礼,淑妃上官氏低声道:“阿耶。”
听到上官氏的声音,上官稽这才缓缓起身,下一刻淑妃便侧眸看向身旁一众人道:“我与尚书令有些许话要说,你等在此候着。”
在淑妃的示意下,其贴身婢子鸾芝当即领悟地站在众人之前,眼看淑妃与上官稽散步般朝着不远处的殿下回廊走去。
“丽娘这步棋难道就此废去——”
寒夜中,淑妃的话语更显低沉,灯影明灭下,上官稽一向温文良善的眸中渐渐流露出从未示人的寒厉。
“赵翌今日辱我上官氏太甚。”
说罢,上官稽语中冷冽不带一丝情绪道:“他既选择了李氏,那便与我上官氏是死敌,你尽可放心,待他回了朔北,便再回不得长安。”
寒冷的风中,上官稽眸色威胁地看向淑妃,语中尽是嘲讽道:“只可惜那小郡主,还未入门便要守寡,和她那没福的公主阿娘一般,身份再尊贵,又有何用。”
见上官稽神色泰然,淑妃也渐渐宽下心来,声音愈发小心道:“阿耶,女儿已怀了陛下的皇嗣。”
当淑妃的话落在耳畔时,上官稽眼前一亮,当即扫却眸中隐忍已久的怒气,化为了一片欣然,在触及淑妃几乎喜极而泣的眼神时,竟也是有些颤抖连连道:“好,好,朝堂上的事你无需挂心。”
说罢,上官稽殷切的目光落在淑妃身上,满怀慎重与期许道:“这个孩子来的甚是时候,他,便是你日后的福气,也是我上官氏的福气。”
“只有一事,如今朝堂掖庭局势不明,杨氏和李氏对我们虎视眈眈,女儿这一胎在未稳之前,还是应瞒住众人才好。”
听到淑妃的提醒,上官稽赞许地点头道:“你的小心是对的,此事我也会替你暂且瞒着,如今你定要好生固胎。”
当上官稽渐渐远去,鸾芝这才独自走了上来,小心扶住淑妃不掩担忧道:“娘子,陛下的那件事您当真要瞒住尚书令?”
听到鸾芝的担心,淑妃低头极为小心地探向小腹,仿佛已经摸到了那不足一月的孩子,话语轻而冷沉的道:“不可,至少如今不可。”
“奴婢只怕您一个人,要对付这样纷繁复杂的局势,太过辛苦——”
未待鸾芝说完,淑妃已是凛然抬头,夜色中唇畔的轻笑冷冽而狠戾,再无半点平日里的温雅柔弱。
“从前我未斗,不过是有郑淑妃那个蠢人出头,如今——”
淑妃轻轻抚摸小腹,抬头间俯瞰众生一般,看似宝相庄严,说出的话却冰冷无情。
“她们皆是我盘上棋子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