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陛下——”
看到元成帝表情凝重,无所畏惧地朝着那声音的来源地去,承德连忙出声阻止,然而元成帝却不为所动,依旧一步一步朝着甬道深处走着。
承德无奈,只得叫一行人抬着龙辇跟上,未曾想越往近去,那声音便越发清晰,好似是婴孩儿啼哭一般,却又带着难以道明的阴森恐怖,只叫得人抓心挠肺,听而却步。
待到走至甬道旁一处侧方的宫门处,那声音已然近至耳边,当要跨过宫槛时,元成帝稍微顿了顿,终是捏紧拳头走了进去,只见这宫门后仍旧是冗长甬道,而就在第一座石灯下盘缩着一个黑黢黢的影子,此刻似乎是受到威胁般,叫声愈发尖利急促。
待元成帝一行轻声靠近,才总算在昏黄的灯辉下看出,缩在那儿的正是一只黑猫,黑猫此刻瑟缩而狼狈,瘦弱的仿佛只能看到突起的骨头,身上的毛也早已斑驳秃了许多,此刻面对元成帝一行人更是警惕地拱起腰,龇牙咧嘴的发出了警告。
“陛下,咱们走罢——”
听到承德的从旁劝慰,元成帝深深凝视了那黑猫一眼,点了点头,退后时平静嘱咐道:“黑色狸奴通晓人性,将它好生养着罢。”
承德闻言连忙低头应了,可几乎同时,他便听到身侧一个清丽的声音紧张地突起:“陛下小心——”
听到这一喝,元成帝本能地回头,便看到那狸奴疯了般朝着自己扑上来,亮出了尖利的爪子,面目竟显得分外狰狞。
“保护陛下、保护陛下——”
承德一边喊着一边去抓那狸奴,谁料那狸奴已然近身,就在那利爪将要划到元成帝的脸上时,一个身影却是极快扑了过去,耳畔顿时传来尖爪抓破衣料,划过皮肉的声音。
“丽华——”
看到扑在自己面前,以身相挡的弱小女子,元成帝脸色一白,惊得出了声,伴随着狸奴的叫声和内侍们嘈杂的喊声,元成帝却见面前的江丽华只是皱眉咬着嘴唇,任凭那一爪划得她雪白脖颈流出血,血痕甚至延伸至下巴,却丝毫没有畏惧出声。
“陛下息怒,那狸奴跑了——”
听到承德的话,元成帝侧首看了一眼,并未生怒,只是急切地看向承德道:“派人将江侍诏送回去疗伤。”
“是,那陛下——”
承德闻言看向元成帝,只见元成帝略微思索了一下,看了眼疼痛不止的江丽华,终是移开目光道:“去清思殿罢。”
待元成帝离去不久,便有人送了暖轿来接江丽华,正待暖轿放走了一段路,坐在其中的江丽华便听到外面响起抬轿内侍的窸窣说话声。
“方才又是在永德门,真是邪性了——”
“可不是,上回是个空襁褓,这回又是黑狸奴,你说这会不会是——”
越往下听江丽华越察觉出异样来,不由掀开轿帘低声问道:“你们方才说的襁褓?是什么?”
听到江丽华问话,那行在前面的内侍顿时脸色一变,连忙笑着打哈哈道:“没什么,侍诏您听错了,小的们是在说,说话本子——”
见那些内侍不愿开口,江丽华眸中微微一动,已然忘了脖上的划痕,不紧不慢道:“那我一会子便请教承翁好了。”
“嗳,娘子,娘子您可别,我等说,我等说就是——”
此前承德明明叮嘱不得传出去,此刻若真任由面前江侍诏去问他,岂非是不打自招?
想到此,那内侍连忙将那夜甬道内的怪事道了个干干净净。
江丽华闻言秀眉微锁,随即出声道:“为何不查一查?”
“陛下当时发了话,不让查,这事便过去了,就连承翁都说不允许再提起,咱们方才也是被那狸奴惊了,才胡言乱语说了出来——”
看到面前内侍意有所指的眼神,江丽华笑了笑,随即道:“好了,我自不会说出去,也不会把你们供出去,放心便是。”
“好姐姐,那小的们就谢谢您了!”
看着面前松了口气的小内侍,江丽华笑着松开手,待轿帘松开的那一刻,眸色却是渐渐盘桓起阴霾来。
此事,势必有因。
可为何,陛下却不肯深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