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众人行礼声中,元成帝温柔地笑着上前,自然而然地压下杨皇后欲站起的身子,取过妆台上的香檀梳子为杨皇后一下一下梳起了头发。
“阿蛮还在呢——”
杨皇后见此脸上一红,连忙伸手阻止,然而元成帝却是将手一躲,侧首看向一旁坐着的李绥促狭道:“今夜元宵佳节,阿蛮就可怜可怜我这个阿兄,让你的阿姐陪陪我罢。”
“陛下——”
听到杨皇后不好意思地唤出声,元成帝眼里却尽是宠溺地爱意,然而此刻的李绥看着这一幕,早已没有当年替阿姐高兴,甚至是欣慰的心,只余不起波澜的平静罢了。
但她知道,在阿姐面前,如今的她仍旧要将这样一场戏暂时演下去。
“罢了,罢了——”
看着杨皇后难得露出羞赧如小女儿的模样,李绥起身道:“念奴陪我回宫。”
眼看着屋内人皆退了下去,元成帝手中却是不停,仍旧极为温柔地将左手穿过杨皇后的秀发,摩挲着那柔软的青丝,一点一点视如珍宝般的梳着。
“侬既剪云鬟,郎亦分丝发。觅向无人处,绾作同心结。”
听到元成帝温柔缱绻的嗓音轻念着这饱含情意的诗句,杨皇后颊边的羞赧渐渐化为一抹幸福的笑来。
“虞娘——”
听到元成帝低唤,杨皇后抿笑“嗯”了一声,下一刻便感受到一双温暖的手将她从后牢牢环住,熟悉的声息呢喃地在她耳边摩挲、碰触。
“来年,我们一起下江南、去扬州罢,无需任何人,只有你我——”
“去看一看属于我们的河山,好不好。”
静默的空气中,杨皇后听到这句再深情不过的承诺,眸中渐渐泛起泪光,点头含笑应道:“好。”
此刻李绥方回到自己殿内,便看到等候已久的玉奴,在挥退下一众人后,玉奴便上前将今夜发生的意外皆道了出来,正当李绥诧异抬头时,玉奴紧接着便将一封书信递了上来。
“这是江女官悄悄送来的。”
李绥闻言从其手中接过,方一打开便看了眼面前的玉奴,再读下去,眸中却是深沉了许多。
“郡主?”
眼看李绥将读完信便起身,念奴和玉奴皆惊讶地跟上去,然而李绥却是没有多言,只是默然疾步朝着杨皇后所居的寝殿而去,但当她赶至殿外时,便瞧着迦莫、承德等人皆候在外面,而殿内的灯火早已熄灭了。
“郡主怎的来了?”
看到赶来的李绥,迦莫和承德皆有些意外,见她看着殿内,迦莫适才道:“陛下、殿下已经安寝了,郡主可是有何事?”
听到这番话,李绥手中微紧,随即摇头道:“无事,我只是想起了什么,罢了明日再说。”
说完,李绥转身拢了拢厚厚的兜帽披风,眼里却尽是严肃。
“待明日阿姐一离宫,就让赫连容那边动手,不必再等了。”
听到李绥的嘱咐,念奴和玉奴皆没有多问,只低头应了一声。
而此刻李绥回忆着江丽华送来的信,联想着元成帝两次所遇到的诡异之事,皆是去清思殿途中所遇到的,且次次都在永德门,其中联系起来,这背后之人无疑就是淑妃。
旁人不知,她却是知道,淑妃深晓阿姐失子的真相,她如此作为,正是在冒险触碰元成帝心底最深处的秘密。
她究竟为何要这般做?
此刻的李绥深陷其中,只觉得一切又乱了起来。
她暂且未对淑妃动手,如今皆是阿姐尚在宫中的缘故。
只有当阿姐出了宫,在她们李家的保护范围内,确保她绝对安全的情况下,她才可毫无忌惮地行事。以免打草惊蛇,激怒了淑妃这样的疯子,便不知会对阿姐作什么了。
但今日看到这一封信,却是让她渐生狐疑起来,若此事的确是淑妃所为,她绝不会平白做这些毫无意义又惹人怀疑之事,那她究竟是为了什么?
一想到此,李绥的心绪便不由凝重了几分。
“清思殿,这些时日有没有什么意外举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