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到此话,李皇后眸中笑了笑道:“这小两口如今方有了第一个孩子,正是蜜里调油分不开的时候,若教他们两地相离,只怕还不如让他们二人在一起的好。”
李皇后侧眸看了眼一旁若有所思的杨崇渊,心中如何不明白,让阿蛮回京可不是杨崇渊的恩赐,他分明是想以阿蛮母子作人质,以此制衡远在亳州的赵翌。
因为即使没有镇守西域,不再是御陵军的掌舵人,亳州也是不容小觑的大州,亳州的驻军数量也是不在话下。
果然,在杨崇渊心中从未将他李家视为姻亲,视为一家人。
不过也是,他连自己的骨肉都可以利用,杨家与他而言也未必不是棋子。
李皇后面上如常,心下却早已讽刺冷笑,夫妻数十年她早该明白,在她这个枕边人眼中,只有帝王宝座,只有权力天下才是他一生最在乎,最割舍不下的。
……
十月下旬的亳州夜凉如水,李绥翻开手中的信笺,看着上面的字句,唇边慵懒一笑,随手便将信笺扔入炭盆中,眼看着它被红茵茵的火舌吞没。
“原来是梁王——”
听到李绥的话,念奴从旁道:“经李远探查,这些日子亳州刺史都派人与梁王有书信往来,按照您的要求,江昭仪也于周婕妤宫中安插了眼线,周婕妤果然与梁王有所往来,且周婕妤也已有了四个月的身孕。”
“不仅如此——”
见念奴话有迟疑,李绥挑眸看去,便见念奴悄声道:“江昭仪查出梁王暗通款曲地并非周婕妤一人,在他勾结周婕妤之前,其女长乐郡主早已暗中联络上了崔德妃。”
“哦?”
李绥闻言一笑,随即饶有兴致地道:“有意思。”
“看来咱们这位梁王看起来不声不响,却是做足了准备——”
就连押宝,也不随意押在一个篮子里,既看中了德妃之子会稽王杨镇的出身,又看重了周婕妤肚子里这个的易掌控。
“脚踩两只船,一朝翻下去,不仅会湿了衣服,也不怕连性命都会保不住——”
李绥垂下眼睑,手中轻松按下一颗黑子,随即道:“既然知道对手是谁,那便够了,如今先按兵不动,叫人观望着,眼下我们该抽出时间办一件惊天大事才是。”
念奴闻言抬眸,便见李绥眸中氤氲着看不清的浓雾,唇边轻启道:“看姑母回信说,天子要巡幸长城,由二郎坐镇长安——”
李绥含笑抓了一把黑子在手中拨弄把玩着,不紧不慢地道:“如今隔了这许久,杨行简享着他父亲拿命换来的爵位和荣华富贵浑度时日,也总该替他父亲做些什么了,否则他父亲泉下有知,如何能安心轮回呢?”
“郡主的意思是?”
李绥闻言将手张开,任由黑棋“哗啦——”落在棋盘上,彻底打乱了一盘棋局道:“赵翌曾说,京城常有突厥的探子盘桓收集消息,如此杨行简有他的仇要报,突厥亦有他们求之不得的目标,我们何不顺水推舟,让他们各取所需,也好替杨行简报一报这杀父之仇——”
此话一出,念奴心下大震,顿时明白了李绥语中之意。
看到念奴异常的脸色,李绥含笑如常地将棋子一颗一颗再捡回去,一双眼眸在灯火下隐隐闪烁着微芒。
她心中很明白她在做什么,她也更明白这一计未必能除去杨崇渊,但只要有杨行简冲在前面蚍蜉撼树,再有突厥重创杨崇渊,便能借刀除了杨行简这个祸害,再一次提升杨延的太子声望,而最重要的,她与赵翌将会风风光光回到长安,让那些进馋言攻讦他们的人亲自求着他们回长安。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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