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是两天前,胡栓听到这些训话,必定会很兴奋,但通过“参军”后短短不到一天的经历,心里觉得非常别扭,隐隐觉得自己先前的想法,似乎是太幼稚了。这个“主任”的训话,听在耳里,象是讽刺意味多于激励意味了。
那“主任”继续讲道:“昨天,你们的左翼团,在和北军的战斗中,败下阵来了,为什么呢?他们纪律不好,战斗力差,更主要的是,他们没有一往无前的意志,跟敌人一对仗,就乱成一团,乱跑一气,这怎么能行呢?杨司令很生气,对于临阵脱逃的人,一定要严惩,逃兵,一律枪毙。”
接着又唠叨了一阵“十不准”、“十杀令”之类的部队条令,胡栓也没用心记那些东西,只觉得心里无限腻烦。瘦军官便讲完了,带着那群军官,趾高气扬地走出空场。
听完了训话,胡栓不但没被“激励”起来,反而心情甚为沉重,仿佛是上了一个大当,又仿佛是种了一年的地,到了秋天却没有得到一点收成,心里空落落的非常难受。
解散以后,他和众人一齐回到宿营的地方,那光头阴沉着脸看着胡栓和石锁,胡栓闭起眼想心事,石锁对光头并无惧色,扭过脸去不理他,吃过午饭,别的兵都躺下休息,光头命令胡栓和石锁去站岗。
岗哨的位置是一个小屋前面,任务是看着里面的“犯人”不准逃走。胡栓对于出来站岗,并不反感,能够和石锁一起单独出来,他倒有点求之不得。石锁对胡栓说:“我看,这里不能呆下去,找了半天南军,可找到了,没想到是这个样子。”
胡栓说:“我想去找找高级军官,比如象今天来的那个主任,如果有机会和他们说几句话,说明白咱们的情况,也许可以让我们改变现在的状况。”说完了,他自己却情不自禁地摇了摇头,对自己这番话,心里也知道并不可靠。
身后的小屋里,似乎传来声音,是一个女人在哭,胡栓和石锁并不知道里边关的是什么人,听见里边有女人哭声,觉得有些奇怪,但军人不该问的不能问,刚才那个主任也讲过。虽然好奇,胡栓还是抑制住了看个究竟的想法。
过了一会,女人啼哭声又传了出来,石锁看看四下无人,悄悄说:“要不,看看里边是怎么回事。”
“不行吧,”胡栓说:“现在咱们是军人,没有命令,不能乱看啊。”
“这样的军人,简直是丢人。”石锁说。
忽然,走过来几个军官,为首一人军装笔挺,似乎是上午训话时那群军官里边的一个,后边跟着护兵,排长,还有那个光头班长。一行人直奔小屋而来。
那排长一脸媚笑地跟在军官后面,走到小屋前,命令打开屋门,那军官走进屋里,胡栓和石锁这才看见,屋内坐着一个梳着辫子的年轻姑娘,身材窈窕,扭头向着墙里,看不见面容。
排长笑嘻嘻地说:“脸模子真不错,我找了半天,才找到这么一个。”
“嗯。”军官点点头,对那女人说:“扭过来。”
那姑娘只是不动,光头班长走过去,恶狠狠地用手一扳姑娘的脑袋,那姑娘哭叫着挣扎,排长对光头呵斥道:“轻点,别弄出伤来。”
军官说:“行,你小子挺有眼色,这么着,晚上我请主任去吃饭,等我们吃完了,你就把她送到主任的房里去,我和主任已经说好了,主任挺高兴。这小子,瘦得猴一样,却有这个嗜好,嘻嘻。”
“是是。”排长连连点头。
胡栓觉得脑子嗡的一声,后来军官又和排长说笑了几句猥亵的笑话,他也没听见是什么,军官们走了以后,他机械地锁上房门,象是魂被摄走了一样发呆。
“怎么办?”石锁轻声问他。
胡栓看了看四周,有些痛苦地说:“咱们想办法逃走。”
石锁说:“那就趁早,我看就今天晚上吧。”
此时,屋内又传来那姑娘的哭声。胡栓对石锁说:“你看着点,我进去看看,如果可能,把这个姑娘也救走。”
“好。”
胡栓悄悄打开锁进了屋里,那姑娘见进来人,惊恐地望着他,胡栓紧张地说:“别怕,我们是今天才被抓来当兵的,正想逃跑,你是本地人吗?”
姑娘没吱声,怀疑地看着他。胡栓继续说:“我们想把你救出去,如果你熟悉这里的道路,能不能给我们带个道,咱们一齐逃出去。”
那姑娘眼睛里放出光来,说:“我就是本村人,路倒是熟。”
“那好,呆会天一黑,咱们就跑。你准备一下。”胡栓说完,就退了出来。和石锁商量逃跑的办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