顺天府尹预备这么处置这事先不必说, 自有关注此事的有心人借题发挥,把这事报了上去。
次日一早,御史的折子便摆到了康熙的案头。
原本这样的小事报不到康熙面前, 但这是内城的民乱, 又在赈济灾民的关头,难免就让人瞧着厌烦敏感了些。
更耐人寻味的是,一向执笔如执刀的御史,说到此事只是就事论事, 并没有揣测假设些什么,也没有什么立场和情感偏好。
这是什么意思?碍于职责不得不报,但又不敢言辞犀利得罪什么人?
早朝上, 康熙沉着脸当着众大臣的面, 把折子扔到了户部尚书凯音布身上。
凯音布吓得立马跪下,抖着手捡起折子打开看后, 神情却瞬间安定下来,“皇上,此事另有隐情,求皇上容奴才细禀。”
康熙眯着眼瞧了他一会儿,抬了抬手。
凯音布忙道:“不敢欺瞒皇上,这贵宾卡,奴才家里也有一张。”
康熙的神情放松下来,但脸上却瞧不出分毫, 一手搭在龙椅上, 身子微微倾斜倚靠过去, 漫不经心的听着,视线从凯音布的身上,转到了各个儿子和满朝文武身上。
“一百两银子买一块木头确实是不便宜, 但这回这一百两,奴才却觉得花得很值,不是奴才银子多,而是那商家卖时便说,这银子是拿来捐给朝廷赈济灾民用的,早在前日,贵宾卡卖完的那一日,帖子就交到了奴才手里,要是没昨儿下午那事,这会儿银子已经抬到户部了……”
玉格瞧着郭掌柜和金掌柜几个,精神抖擞的挑剔力夫的精神体态,清点三箱银子的数量成色,心里却疑惑不已。
这场戏反转得太快了,也就昨儿和今天,不过两天,不到两天。
前头他们商议的时候,关于如何才能把这事做得更轰动些,想了无数个法子,最后定了郝掌柜的欲扬先抑,一来反转才最有意思不过;二来已经冤枉他们一次了,往后别人再说他们什么,是不是就得多想想了;三来,可以在无辜被牵连带累的官员和富商们心里铺垫个同病相怜的好感。
同时,也因为定了这反转,所以她们才急着去各处贵宾那里解释,免得他们因担心受惊而生恼迁怒。
又因为去各处贵宾那里解释的事,极顺利又迅速的卖掉了剩余的贵宾卡。
但与此同时,告知了那么多贵宾,他们这银子是要捐出去的,这消息就不算保密了,虽然他们发作得很迅速,但这消息也必然是走漏了的,怎么就,一夜的工夫就传到了皇上的耳朵,而不过下午,朝廷就做出了决断。
他们虽然没得什么实际封赏,但却得了皇上口头的一句“仁商”,把金掌柜几个高兴激动得不行,当即也顺理成章的大度表示不追究那些个刁民的蛮横无礼了。
“这事顺利得透着蹊跷,事情这么快就有了结果,必是昨儿发生,今儿早朝的时候就被人报了上去,可不过五千两银子。”哪里值得皇上和满朝文武郑重其事的商议讨论。
和金掌柜几个一起去往户部送完银子后,玉格还是拉着金掌柜和郭掌柜、郝掌柜悄悄说起了这事。
金掌柜乐呵呵满不在意的道:“随它有什么蹊跷,事情顺利还不好?反正咱们得的是好处,嘿嘿。”
郝掌柜眉目间也透着喜气,却没金掌柜那样不靠谱,而是道:“五千两银子可不少了,你再想想,银子、灾民、民乱,这三个连到一处,你说是不是大事?”
郭掌柜知道的事情更多些,想得也深,明白玉格的担心,“郝掌柜说得对,五千两银子是不少了,前些年,有名的‘陈汝弼案’不知你们还记不记得,那是多少银子?”
郭掌柜伸出三个手指头,“三千两银子。”
“不过三千两银子,就引得满朝官员争论不休,为何?”郭掌柜压低声音道:“明面上是受贿行贿之事,实则是满官汉官之争,所以才生生将其办成了大案,这事,说不准也有什么别的事藏在里头,不过咱们这个身份,只瞧面上的就好了,再往里,咱们能不能看明白且不说,就是看明白了,咱们这身份,又能做什么呢?”
听了郭掌柜这话,玉格的心神放松下来,颔首道谢,“郭掌柜说得是,是我着相了。”
郭掌柜又笑道:“也不能这么说,你是满人,年纪又还小,如今虽然……,但往后,就不好说了。”
金掌柜笑着点头道:“对极对极,我也是极看好玉小弟的,以后玉小弟发达了,可要多照顾照顾。”
郝掌柜也笑着凑热闹,捉住玉格的手腕道:“咱们两个可是最先相识的。”
玉格无奈而拱手笑道:“好说好说,只是往后若玉格不成器,也请三位千万赏口饭吃。”
“哈哈哈哈。”
事情这样顺利,几人心情都好得很,玉格也终于腾出手来,理理家事。
今儿是大姐儿三朝回门的日子,玉格和几人分别后,便同三姐儿和张满仓一起赶回了棺材胡同。
六姐儿一瞧见他们,赶忙拉着他们进去,“还好还好,可算是赶上晚饭了,再晚些,大姐和姐夫都要回家了。”
马志祥走出来笑道:“没事儿,要是没赶上,我和大姐儿三日后再来一次。”
三朝回门并不固定是出嫁后的第三天,毕竟总有特别情况或特殊的事情,所以出嫁后第六日、第七日,甚至是满月时都行。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