圣旨上头没说什么, 不过说有人弹劾她,但皇上觉得她差事办得不错,那弹劾多半是不实, 不过有御史弹劾,依规矩她还是得回京自辩一趟。
听着像是无事,字里行间都表露了皇上对她的信重,但是李卫看着金掌柜几个的神情, 却觉得事情没有如此简单。
瞧着玉格上前和传旨太监交谈起来,李卫站起身挪到金掌柜身边, 一点不见外的低声问道:“怎么了?”
金掌柜站起身,拍了拍膝盖处的灰,瞥了他一眼, 没好气的回道:“什么怎么了?你没长耳朵吗?不说了有人弹劾回京自辩吗?”
李卫眨了眨眼退开一步,倒是没怒,只是端详他这反应,凝眉起来,玉大人像是真出事儿了。
只是她能出什么事儿?她这差事办得任谁也挑不出不好来,从他们踏进台州开始, 台州的百姓就没有说她一句不好的。
李卫看着领着传旨太监去坐自动扶梯的玉大人,那些个内侍看起来,对她的态度也极恭敬友善。
怪哉,如此这般, 能有什么事儿。
李卫的疑惑无人理会, 倒是皇上的旨意耽误不得,玉格陪着传旨太监在玉环楼各处都走了一遍,也把传旨太监瞧得转不动眼珠子的自动扶梯上上下下坐了十遍,当日下午, 将后续接房的事儿以及各处的工作交给县令和张满仓、长根,次日,便随传旨太监一起启程回京。
“七爷,”张满仓和长根此时已经知道发生了何事,极担心不安的看着玉格。
玉格笑道:“没事儿,你们好好干好自个儿负责的差事,我最多一月半月就回来了。”
传旨太监站在不远处,神色微微讶异,玉大人这是还不知晓事态的严重,还是有什么依持。
张满仓担心中带着些埋怨的道:“七爷怎么不早说!”
要是他早知道了,那些个敢叫七爷神仙的,他立时就一嘴巴子抽上去,还有那些个在衙门前上香的,他就是一晚上不闭眼,也绝不叫他们插上一炷香。
“嗯?”玉格敛了笑,淡淡的嗯了一声。
张满仓连忙收声,低头应道:“是,满仓知道了,七爷放心。”
长根也道:“七爷放心。”
“嗯,”玉格嗯了一声,这才转身让着传旨太监上车上马。
这边玉格和传旨太监启了程,另一边李卫也打听到了玉格究竟出了何事。
“就因为一块玉?”李卫声音诧异而不忿至极,“就因为他把差事办得太好了?”
“这是什么道理?!”李卫怒而猛的一拍桌。
见他这模样,金掌柜心头对他亲近了许多,“嗐,不是有那么句话么,功高震主啥的,我琢磨着这事儿也差不多,嗐,这事儿整得,玉大人可真冤!”
李卫义愤的又一拍桌,把桌上的茶盏茶杯震得叮咚响,“这也太不讲道理了!朝廷如此这般,还有人敢实心办差吗!”
“哎哟哎哟,我的李爷,你小点声儿!小点声儿!”金掌柜连忙站起来劝道。
嗐,他和郭掌柜一块儿,郭掌柜这也不让说那也不许提,谨慎得很,也叫人憋气得很,可出来了,这李爷、
嗐!自个儿还得掉转头来劝他。
“那这事儿怎么办?朝廷里头是个什么说头?就没有人替玉大人说句话?”李卫一连三问。
这一问,又把金掌柜问出满肚子的郁闷来,“朝廷里头?你看七爷办事儿这本事就知道,满朝廷有几个及得上七爷的?他们只怕恨不得七爷栽个跟头呢,京城的金缕记,如今这台州,多大的利,嗐,七爷招人眼红得很。”
“至于替七爷说话的人?唉,七爷可不是个会结党的性子,他得了空闲就爱在他那院子里侍弄花草,逗猫逗狗的,还养了一头熊,走哪儿都惦记着,这么多事儿,哪还有功夫去交这个连那个,”金掌柜慢慢的同李卫说起玉格的脾气性格。
“至于家里,”金掌柜摇了摇头,“那就更指望不上了。”
金掌柜把玉格七·八岁上头就辍学,走街串巷做买卖还债的事儿说给李卫听,“七爷虽是旗人,可正经是苦日子过过来的,全家全族上上下下都指着他一个,谁能帮七爷来?”
金掌柜说着抹起了眼泪,一抬头,发现李卫也红了眼眶。
金掌柜一点儿不觉着他或他丢人,只拍着李卫的肩头感慨道:“唉,你也是个性情中人。”
言谈间更显亲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