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唉,林家老大啊,不是叔叔为难你,是你爸爸,林有福同志,为难咱们粮食局啊!”
“你说说,自打你爸爸当了这个粮站站长,给咱们区粮食局,交过多少粮?”
“你算过没有?
连老鼠听了都想哭!”
“是,年景不好,而且农民同志们不配合,收粮工作不好开展,这粮食局也知道,但你不能几个月一颗粮收不上来吧!”
“你说说,我往粮站跑了这么多趟,你爸有几次是在粮站的?”
“孩子,你别怪叔叔不讲道理——这粮食收不上来,我的位子也保不住!”
门外传来姐姐的哭喊声。
哭了一阵,那男人不耐烦道:“行行行!再给你们留二斤面粉!够你们姐弟四个吃两天的了!其余的,我要拿回去交账!”
院门被粗暴地关上了,姐姐的哭声持续了许久。
过了一会儿,林月擦着眼泪进来了。
林丰深深地凝视着自己的姐姐,前世的姐姐,一直努力想照顾好自己的几个弟弟妹妹,甚至到自己出嫁前一天,都是哭着对父亲说,希望他用那笔彩礼钱,照顾好弟弟妹妹们。
但,此时的林月,看林丰的神色,却是皱着眉头,有几分不喜的。
进屋后,她看了站在林丰一眼,没有说话,匆匆朝自己房间走去。
看林丰的时候,她微微皱着眉。
……她为什么那样看我?
林丰心里正思索着,看到林月从房间里又出来了,手里拿着一个小布包,急匆匆地朝门外走去。
“姐,你干嘛去?”
林丰开口了。
“……你忘了?”
林月犹豫了一下才回答道,“今儿是老四交学费的日子。”
林丰恍然大悟,他记起来了。
此时是八月底,既是各区、各大队粮站收粮交粮的日子,也是学校开学的日子。
那时候,义务教育还没有彻底普及,并城南城区的小学是要交学费的。
因为家里穷,妹妹林晓晓已经被学校警告过两次了——她去年的学费就一直没交齐,学校告诉林家:如果这个学期再不交学费,就让林晓晓辍学。
“姐,我陪你去吧。”
林丰陪着林月往出走。
然而,当他说出这句话,林月却十分警惕地看了他一眼,皱着眉,把小布包往身后一藏,大声道:“林丰!你琢磨什么呢!这是你妹妹的上学钱!你不能拿去赌博!”
林丰身体一震。
他又多回忆起来一点。
前世的他,十四岁时早已辍学,已经跟着街上的坏小子们沾染了很多不良习气。
喝酒打架、抽烟赌博,样样精通。
街坊邻居们都说,林丰已经是个小号林有福了。
当时的林丰,经常偷家里钱,出去悄悄赌博,为此没少挨父亲打。
但当年的他,屡教不改。
不仅偷过父亲的钱,也偷过姐姐辛辛苦苦攒下来的钱。
那些钱是姐姐收破烂和打零工换来的,全都是为了照顾他们弟妹三人。
也难怪,当林丰提出要跟着姐姐走,姐姐第一反应就是:这个混蛋弟弟,又要算计这点钱了!
“姐,我这次真不是想偷钱,就是想陪你走走……”林丰举起双手,“这样吧,你把钱贴身装好,一直到学校交给老师,我保证一下不碰,可以吧?”
林月皱着眉仔细看了看弟弟,狐疑道:“你真的不是想骗我钱?”
林丰举着双手:“我保证!”
“那好吧,跟我来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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